“爬起来!”钟离枫摔倒在地,却听到皇上冷声喊道,硬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刚跪好,脸上便又重重地挨了一巴掌。来回往复,钟离枫的脸生生被皇上的巴掌打肿了,皇上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知道朕为什么打你吗?”皇上喘着粗气,缓缓蹲下身子,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就在对面看着太子:“看着朕,回答朕的问题。”
钟离枫强忍着脸上的疼痛,胆怯地看向皇上:“是儿臣做错了事情,惹得父皇生气了。”
“啪!”皇帝抬手又给了钟离枫一巴掌,爽了两下发烫的手掌,冷声说道:“朕打你,不是因为你做错了事情,而是因为你的愚蠢!”
皇上看着这个自己疼爱了多年的儿子,心中又不由地跟二皇子对比了一番,再想想之前见到的南宫华松、南宫华柏、裴浩然、秦阳云,突然就觉得自己这皇帝做得好失败,别人家的儿子怎么都这么优秀?自家这个,也算亲自教养长大,竟然生得这般蠢钝!
更不用说那个让他都百般忌惮的钟离明暄了,人家也只不过是比他的太子年长了两岁罢了,已经成了让人闻风丧胆的九千岁。虽然他一直怨恨父皇的偏心,但是又不得不承认,钟离明暄就是优秀的,亮眼的,值得被偏爱的。
“枫儿,你也不小了,不要每日如同后宫妇人一般,头发长见识短,只会耍一些后宫争宠的手段!成不了大事的!不要怨恨父皇,您是嫡子、长子,又是储君,你每日这般昏招频出,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啊?”
“父皇!”钟离枫已经想不起来,到底有多久没有从皇帝口中,听到这样的称呼了。一时之间,心中可以说是五味杂陈,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不过配上他此刻的尊容,多少有些滑稽。
“这伤是故意涂了什么东西,让朕一眼就看到你的伤口吧?你以为这样,朝堂之上你再替宋家说几句好话,就能拉拢到宋家了?”皇上语气平静,但听在钟离枫的耳朵里,只觉得后脊背发凉。
“父皇~”
“你听朕说!你拉拢宋家想做什么?皇后非要你娶安国公嫡女,又是为何?在你们母子眼里,朕就这么糊涂,连你们这点儿小心思都看不懂?”皇上嘲讽地说道:“皇后那点儿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真以为能处处戏耍别人呢?终究是朕把她抬得太高了,德不配位啊!”
钟离枫只觉得后背发凉,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对皇后的厌弃,已经到了要废后的地步了吗?若真是如此,那他这个嫡子不就成了笑话?只觉得脑子里乱如麻线,却又不敢随便开口辩解什么。
“枫儿,皇后昏招频出,甚至连太后的死,都跟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朕只是冷落她,却没有深究,你还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吗?朕都是为了你啊!为了保住你这个太子的体面!”
“父皇~”钟离枫脑子已经彻底不够用了,皇上说得是什么意思?太后死也和母后有关吗?不可能吧?可是,心中又觉得莫名的不安,在无限地扩大。自己刚被皇帝延长了禁足的时间,太后就薨逝了,这的确过于巧合了。
之后,大肆传播他的孝顺仁义,这其中有皇后的手笔,他是知道的。这些小手段,也很正常,皇后应该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吧?但是,皇上应该也不会信口开河,既然这么说了,只怕是已经查清楚了事情。
越想越害怕,钟离枫倒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枫儿!你是太子,不能被妇人左右,哪怕这个妇人是你的母亲!不然,你一个后宫妇人的傀儡,如何坐稳这龙椅,如何掌控这天下?难道你就任人摆布吗?”
“不,儿臣不会,儿臣不能。”不知不觉之中,钟离枫觉得他已经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他依旧是父皇看重的儿子,只是因为母后的行为悖逆,触怒了皇帝才造成了自己的困境。
“枫儿,你就住了,你想要的一切,有一天朕都会给你。但是,若你现在硬要抢些什么,朕也能让你一无所有!”皇上缓缓从地上爬起,居高临下地看着钟离枫,语带警告地说道:“回去好好想想朕的话,好好想想你到底该做什么!好好想清楚!过去的事情,朕已经多番包容了,但是你更要知道,朕的容忍也是有限的!”
说完,皇上便缓步离开了,钟离枫看着皇上的背影,一直之间,觉得这个父皇是他有些陌生的,以前从没有见过的,光芒万丈却又无限孤独。
良久之后,在双腿慢慢再次有了暖意,钟离枫才从地上慢慢爬起,一瘸一拐地拖着沉重的双腿,在小太监的搀扶下,艰难地从高台上一步一步往下走。
迎面过来一个小太监,钟离枫觉得有些眼熟,对方却已经走到他的面前,拱手行礼:“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让小的在此等候多时,娘娘请您到晨曦宫叙话。”
“转告母后,让她安心养病就好,孤还有事就不过去了。”钟离枫说完,绕过小太监继续艰难地往前走去。
小太监没想到太子殿下拒绝地如此干脆,愣了片刻,便急忙激-情去追:“殿下,娘娘吩咐了,请您务必去一趟,殿下您就可怜可怜小的吧,您……”
“不想死,就给孤滚开!”钟离枫眼眸寒凉地揪住小太监的衣襟,低声怒斥之后,轻拍了两下小太监的面颊,轻拍了几下他的肩膀,笑着说道:“你该回去向母后复命了,母后该着急了。”
钟离枫强忍着膝盖传来的刺痛,今天皇上也算是已经给他交底了,自己若是还不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那他这个太子就真是坐到头儿了。
一个人坐在大殿冰凉的地上时,他仔仔细细回想了最近发生的事情,皇上对自己态度的变化。钟离枫算是彻底想明白了。
今天,皇上朝堂上给自己的难堪,安国公女儿的赐婚,这就是皇上对他的惩罚,而皇后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依旧在皇上的底线上拼命蹦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