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辇之上,皇上闭目养神,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绪,心中对于皇后的怨愤却只增不减。这一趟到定国公府,皇上是有一场硬仗要打的,本来心中就烦躁难安。皇后的出现,打乱了他好不容易抚平的情绪。
同时,也让他忍不住猜测,消息是谁送到后宫的,如果让皇后如愿出宫,她今天又会做些什么呢?
一片烦乱,皇帝猛地睁开紧闭的双眼,对着御辇外低声说道:“去查,皇后为何会出现在宫门口?还有,查清楚她今日都做了什么!”
荣禄隔着幔帐,只是隐约看到,皇帝侧身对着御辇的另一边交代着什么,却听不清楚具体说了些什么。想到皇帝最近的变化,他暗暗告诉自己:知道的越少命越长。
环顾御辇四周,荣禄发现短短时间内,两次出宫都是去定国公府,只不过这次的排场,那可真是声势浩大了。
此刻,环绕在御辇四周的,应该全是皇上的黑羽卫,他们身着乌黑的铠甲,阳光照射下泛着光泽,不会让人有任何暗沉的感觉。他们有的手扶佩剑,有的手握长矛,有的手握盾牌,站在御辇的不同位置,无论骑马还是步行,都是步伐整齐,没有一丝混乱。
车队穿过热闹的街市,沿途都是跪地行礼的京都百姓。黑羽卫时刻保持警惕,严密监控着四周的环境,稍微有什么风吹草动,如刀的眼神就射了过去,让人能瞬间感受到周围气氛的变化,被看之人只觉得一股凉气。
每当车队行到一处之前,就有手持长矛的卫队,负责将行人、车辆等障碍物挡在道路一边,保证御辇能够顺利通过。稍有可疑之人出现,便会有人立刻上前盘问,不让他开进车队分毫。
御辇经过之后,面对好奇想要围观的百姓,他们也是直接拦在距离队伍三丈开外的距离,绝不让人靠近对皇帝造成丝毫威胁,甚至都不让靠近,免得影响御辇行进的速度。
一直行至定国公府门口,御辇刚一停车,黑羽卫的人下马聚集,将御辇团团围住,用盾牌在外围把一切隔绝,护卫着皇帝在荣禄的搀扶下,慢慢地从御辇上走下。
早就得到消息的定国公,带着阖府上下齐齐行礼:“恭迎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一脸关切地走过去,亲手把定国公扶起,满含关怀地说道:“国公爷快快请起,朕是来看望皇弟和令郎的,整个太医院都被朕带过来了,他们都是我大夏的岐黄高手,想必不日我们的九千岁和承恩公世子就会痊愈的,”
说完,皇上把目光转向了一旁拄着拐棍的南宫华松,亲切地拍着他的肩膀:“世子此番为我大夏立下汗马功劳,日后必定会向定国公一样,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材。安心养伤,需要什么药材,尽管让你父亲告诉朕,御药房中不管什么药材,朕都可以赐给你。”
“谢陛下圣恩。”定国公一家再次跪地行礼,皇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南宫昌虹的头顶,朝堂上被坑的郁结,才稍稍散去一点:“都起来吧,带朕去看看暄皇弟,朕日夜牵挂于他,还盼着他早日醒来为我大夏建功立业呢。”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让围观的人看了忍不住有些动容,是哪个狗-日-的,一天起来编排皇帝残害手足,赶紧睁开他的狗眼好好看看,人家兄弟俩关系好得狠。
南宫灿歌牵着定国公夫人的手,跟在南宫昌虹的身后,慢慢地往前走,心中忍不住冷哼:嘁,自己上辈子对这位皇帝不甚了解,如今看着装模作样演戏的本事,倒是跟钟离枫一般无二,可真是父子一脉相承。
欧阳如意不知道南宫灿歌在想什么,不过那声“嘁”倒是听得真切,不着痕迹地握了握被自己牵着的小手,看到女儿抬头望向自己,便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一定不能在皇上面前失了礼数。
南宫灿歌给了自家娘亲一个“娘亲安心”的眼神,同时,轻轻挠了挠欧阳如意的掌心。目不斜视看着前面一瘸一拐地南宫华松,忍不住有些心疼。不过半年时间,大哥变得又黑又瘦还瘸了一条腿。
不由自主地,南宫嫦娥又想起娘亲那天强忍着悲伤,握着大哥的手,语带哽咽地安慰着说:“谢谢你活着回来!活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是欧阳如意走出长子的院子,便再也控制不住地伏在南宫昌虹的怀里,死死咬着锦帕压抑地哭泣。一双柔弱的双肩,不停地耸动着。当时,定国公仰望着天空,轻拍着怀中的娇妻,柔声安慰着:“松儿伤得不重,三四个月肯定就会跟往常一样。夫人是上过战场的,什么都是见过的,你知道为夫不会骗你的。”
欧阳如意轻轻点了点头,才直起身子,擦干眼泪说道:“嗯,我是高兴,高兴他们都活着回来了。”
夫妻俩对视着,虽然南宫昌虹什么都没有说,外面关于钟离明暄病重的消息,更是传得有模有样的。但是,她知道事实应该并不像传闻那么严重。毕竟,那日去祭拜太后出宫的时候,被扔进马车内的纸条分明就是钟离明暄的字迹。
可是,她也去前院看过了,那孩子也确实是昏迷不醒被抬进府里的,想必是用了什么法子的,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什么危害。这么做一定有他自己的苦衷,她也只能打理好府中的事情,有百里大哥在,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危险才是。
“唉~”想到这些,南宫灿歌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南宫华柏闻声看了过来,不着痕迹地靠了过来:“小妹,你怎么了?”
“没什么。心疼大哥罢了,退都那样了,还得这么走来走去。你看!偏偏大哥要强,不肯落下一步,这样跳来跳去,伤情该不会加重吧。”
南宫华柏看了过去,心中就有些懊恼,自己真是蠢笨,自己怎么就没有跟小妹一样细心呢。想着,一个大跨步就走到大哥身边,一只手扶住了南宫华松的胳膊,一只手扶住了他的后腰,靠了过去:“大哥,别逞强,娘亲和灿灿都心疼了,你靠在我身上,弟弟撑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