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挨到了出宫的时辰,因着荣禄送来的皇帝口谕,德妃干脆踏踏实实地让欧阳如意母女俩用过午膳,歇了个午觉又聊了一会儿闲话,等都去荣禄亲自带着小轿停在了容德宫门口,才带着二公主把人送了出来。
心情不愉的皇后,返回慈安宫的时候,知道定国公夫人被请去了容德宫的时候,脸色就更加不好了。在皇后看来,这就是德妃在替二皇子拉拢人心,哼,果然狐狸尾巴也藏不住了吧,这么多年看似与世无争,到头来还不是为了儿子,不顾脸面地亲自下场。以己度人,自己能为太子做什么,德妃只会更多绝不会少。
想到自己还没能跟定国公夫人说上一句话,心中的不甘瞬间涌起,侧头对身边的宫女吩咐:“去德妃那里瞧瞧,可是什么事情耽误了?怎么还没有过来?”
宫女领命而去,到了容德宫的时候,还没见到德妃娘娘,就碰到荣禄领着小太监们端着各种补品来传口谕。没等通报,荣禄就被迎了进去。她只能继续等着,直到荣禄离开,打听过来才急急地去寻了皇后娘娘。
这时,皇后才知道,自己召见王氏的空档,定国公夫人身体不适,才被德妃带回了宫,还请了太医令去问诊,荣禄更是去传了口谕,德妃和定国公夫人都不必再到太后灵前,接下来的日子,也不用非得入宫致哀。
皇后又派人去太医院打听,才知道定国公夫人胎像不稳的事情,但是却也仅限于此,再多的并没有打听出来。这让皇后终于意识到,崔嬷嬷走后,自己身边究竟出现了多大的漏洞,消息滞后、办事不力,她需要立刻补齐这个缺陷。不然,接下来的事情,只会更加不顺。
既然皇上都说不用非得进宫,欧阳如意接下来倒是准备不再迈出定国公府的大门了。也就一日,她已经疲于应付各种事情了。看着上了马车就一言不发的南宫灿歌,她不明白自己这个吃、睡了半日的女儿,这又是怎么了。
正准备开口询问,马车却突然停住了,忍不住晃了两下,南宫华柏的声音便传了进来:“娘亲和妹妹别动,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南宫灿歌回神,警惕地听着马车外的动静,虽说天色还不算晚,又是闹市区,但是她的神经依然紧绷起来。只见车窗的帘子微动,一个小纸团已经被扔了进来,正好落在她的面前。
母女俩对视一眼,南宫灿歌把小纸团捡起来,欧阳如意把车帘拉起一条缝,借着外面的亮光,南宫灿歌在纸条上只看到了三个字:“近日归!”
南宫灿歌两眼放光,生生压下自己内心的激动,握紧了欧阳如意的手:“娘亲!”四目相对,两个人那相似的大眼睛之中,都是晶莹一片,紧紧相握的双手,无声地诉说着她们此刻的激动。
“娘亲,只是一个小孩子摔倒在地,马夫及时控制住了马车,并没有伤到孩子,已经都处理好了,我们可以继续走了。”南宫华柏的声音再次响起,伴随着马蹄声,车子又开始慢慢地晃动起来。
悄然之间,一切已经改变,母女二人明显都感觉到了久违的轻松。虽说两个人都看了之前钟离明暄让人送来的信,但是心中始终无法真的有片刻放松,所有的坚强与淡然,无非就是强撑着罢了。如今,得知他们要回来了,一颗始终悬着的心,才终于可以稍稍放松下来。
一旁的高楼之上,最高的窗户背后,白展宁随意地坐在一旁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已经猜到,男人的嘴角挂着一抹他都有些陌生的微笑。因为,哪怕只是一个背影,他都能明显感觉到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温柔气息。
“你眼光是好,你的小丫头真是不简单,这个年纪就有着搅弄风云的本事。”白展宁半认真半调笑地说道。
“哦?能让你夸的人,这世上真是不多。”马车已经驶离视线,钟离明暄也有些舍不得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转身坐在了主位。“你的小丫头”几个字,明显地取悦了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仿佛是命运中注定的羁绊,一个那么小小的人,让他把一颗心都陷了进去。
“长得也很漂亮,日后定然会是一个大美人,你小子艳福不浅呢。”
话音未落,白展宁明显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寒意在自己身边蔓延,钟离明暄一记眼刀飞射:“你去定国公府了?”
“呵呵,这不是当初去替你送信吗?戒备森严的,我怕他们去被发现嘛。”白展宁陪着笑脸暗自懊悔,真是说话没过脑子,这不打自招的嘴啊,好好地又招惹了这位大爷的嫌弃。
“说正事,少嬉皮笑脸的。”钟离明暄端起面前的茶盏,斜了白展宁一眼,冷声说道。
“好嘞。”白展宁说完,就收起了之前的嬉皮笑脸,一脸认真地把京都各方势力和近期所有的事情,跟钟离明暄细细商量起来,等二人商量完后,已经是后半夜了。
钟离明暄站在窗前,望着定国公府的方向,强压下想去见小丫头一面的冲动,对着虚空喃喃自语地说道:“灿灿,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天亮时分,装扮成商人的钟离明暄几人,混在商队中出了城。与此同时,南宫昌虹刚刚把昏迷不醒的钟离枫和左腿骨折的大儿子,从悬崖底下抬了上来。
人被抬进早就准备好的帐篷,账内只剩下定国公、彭将军和百里大夫,一番认真检查之后,彭将军焦急地吩咐,速速入城采购最好的棉被、软枕,马车务必要垫得厚厚的,不能让王爷、世子有一点磕碰,尽快启程返京。
彭将军出来得急,帐门在他身后敞开了半人宽的缝隙,外面的人望进去,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中年布衣男子,愁眉不展地坐在床榻边,一边捋着胡须一边叹息。
定国公走出了帐篷,眉头拧成一团,脸色阴沉,却掩好帐门,把自己的手下喊过去低语吩咐了几句,才只有转身回去。
定国公府的人,则是直接带着几人,手持利斧进山去了。
很快,外围守着的各方势力,迅速向不同方向而去,给他们的主子们带回去的消息出奇地一致:九千岁、定国公世子已被救起,伤势严重,即将返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