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儿可是累了？娘亲扶你躺下歇息一会儿可好？”
四下无人，母女二人也不再端着，说话称呼都像以前在江南家中一样，这是舒妃坚持的，只有这种时候，她才可以放下心中所有的防备，享受片刻的轻松，舒舒服服地做回自己。
是的，她并不是像在皇上面前那般与世无争。在江南巡抚那样复杂的后院长大，她又怎么可能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傻丫头，拿捏人心笼络夫君的伎俩，她比自己的义母可是更加精通的。毕竟，当年府中宠妾们争风吃醋的手段，她可是没少见识。
“义母，您说云空大师给女儿捎来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又为何要送素未谋面的女儿一份礼物呢？”
“娘亲也不确定，但是世人皆说，云空大师是得道高僧，能看透世间的一切。”想了想，夫人看了看舒妃，靠得更近了一些，轻轻握住那双保养得宜的手，望着那双媚色勾人的眼眸：“柔儿，娘亲猜想也许是跟你的身世有关，云空大师也许知道你究竟是谁。”
舒妃心头一紧，反手把握着自己柔荑的那双手握得更紧了一些：“母亲，这是什么意思？您可是知道一些什么？”
舒妃满怀期待地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容，看到的却只是茫然：“母亲并不清楚。当年，母亲去庙里烧香拜佛，巧遇了尚在襁褓中的你，瘦瘦小小一双眸子如暗夜中的璀璨繁星。母亲一向不受宠，心中困顿难解，可是一看到小小的你，好像就什么都可以忘记一般。加之母亲生你哥哥时伤了身子，也没有什么宠爱，自知不会再有子嗣，便将你抱了回去，好生将养，也算给自己一点安慰。”
想起往事，一时心情复杂的巡抚夫人多少有些偏离正题了，舒妃也不阻止，就让她静静地诉说，直到对方恍然自觉。
“嗨，你瞧娘这是又说哪儿去了。后来，母亲也曾多次跟师父们打听，却没有得到什么确切的消息，只是听说，你是被庙里的住持师太所救。当时，是被一个受伤的女人抱着躲到庵里的，似乎是被仇家追杀。但是，后来那个女人把你托付给师太，就自行离开了。母亲暗自揣测，师太也许跟那女子相识，她离开是为了保护你不被仇家找到。”
“那后来呢？”舒妃第一次听到这些事情，心中满是疑惑。
“不知道。母亲曾多次向师太隐晦问及此事，但是师太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直到圆寂都没有透露一个字。加上今日云空大师让皇上带回来的话，所以母亲私以为，他们可能都知道你的身世，而且并不希望你知道事情的真相。”
对此，舒妃也默默点头认同：“这么想来，云空大师也许是好意，怕女儿有朝一日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做出什么不明智的选择，所以给女儿一个提醒？可是，我们素不相识，这又是为什么呢？”
“兴许是卖皇帝一个好？这个娘亲真的说不好，毕竟娘亲都没有见过这位大师。”
“娘亲，不若作为回礼，明日女儿让人送些补品到定国公府，就说送给定国公夫人补身子的。女儿私库里还有一串上好的碧玉佛珠，夹在里面，当作送给云空大师的回礼。我们不必声张，只是让这些小姐转送，可好？并且言明，若是云空大师不愿沾染红尘这些俗物，权当给南宫小姐多个玩具？”
“倒是也可以，不过，要不要跟皇上先打个招呼？免得让有心之人到皇上跟前，说你收买人心？”
“好，娘亲思虑周全，明日陛下要过来用早膳，到时候女儿跟陛下说。”舒妃打了一个哈欠，她是真的有些困了，自己的肚子已经高耸，每日都有些睡不够。想到皇上说今晚要批改奏折睡在御书房，她干脆拉着娘亲一起，让丫鬟们伺候着一同回寝殿睡下了。
与此同时，黑衣人又给皇帝带来了各方动向，云空住在了定国公府并不出乎皇帝的预料。但是，预料之中并不表示皇帝会开心，云空把南宫家这个小丫头看得太重要，这让皇帝不开心。
云空是有些本事的，就看今日之事，不管他是真的法力无边，还是有些装神弄鬼的本事，他在民间有威望这件事情，都让身为一国之君的皇帝很是不开心。看惯了所有人跪拜在自己面前，又怎么能忍受大家在自己面前跪拜他人。
“可查出云空和舒妃之间的联系？”
“这个，事发突然，属下还没有查明。不过，皇上以前让属下查舒妃来历，并未发现他们之间有任何联系。若非说有些什么的话，就是娘娘是江南巡抚夫人从尼姑庵里抱回家的。娘娘是弃婴，被扔在尼姑庵里，当年收养舒妃的老尼姑们先后圆寂，如今更详细的事情，怕是不容易查到了。”
“那尼姑庵里的师父，可有跟云空有什么关系的人？”
黑衣人给出的答案依旧是否定的，至少他们并没有查到什么。
“下去吧。”皇上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是近来难得的平静无波。但是，想想自己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但又必须告诉皇帝的事情，黑衣人心里不由地就有些发憷。
“嗯，陛下，属下还有话要说。事关皇后和太子。”硬着头皮，黑衣人还是开口了。
“说！”
一个字听不出什么情绪，黑衣人说道：“适才，皇后收到了太子传信，是属下们之前不曾掌握的一条途径。是专门为帝后打理花草的太监副总管。”
“啪！”皇帝先是一拳重重地锤在了桌面之上，随后却又笑了起来：“呵，有点儿意思，以前真是小瞧朕这位皇后了。加派人手保护舒妃！”
皇上话音刚落，便听到殿外传来荣禄的声音：“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嘁，这就等不及了！”皇帝冷笑一声，却没有搭理殿外的荣禄。
尴尬地看了看皇后，荣禄抱歉地说：“娘娘，陛下今日真的是太累了，回宫后还批了几个时辰的折子，想必已经歇下了。”
皇后瞪了荣禄一眼，冷笑地说道：“陛下歇下没有，公公竟然不知？这未免太过于失职了吧！”
“荣禄，让皇后回去！朕今日没工夫！”殿内传来皇上阴冷的声音，皇后膝盖微弯，刚想再说什么，便听到殿内传出一句：“告诉她，若厌倦了坐这后宫之主，朕可以给她换把椅子！”
皇后身子摇晃，荣禄不敢抬头，也不敢答应，只能把头埋到胸前。直到身前一阵风传来，直到皇后走了，才敢直起腰来，只看到一个疲累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