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时间慢慢地流逝,张知府并没有听到头顶传来任何声音。一阵阵刺痛从张知府的膝盖传来,呵口气都能结成冰的日子里,张知府那不怎么宽的额头之上,却已经挂满了汗水。
“王爷~”实在承受不住,张知府再次挺直了身体,拱手行礼。只是刚一开口,头上就传来男人比天气更冷的声音。
“怎么,当惯了临城的父母官,每日享受别人的跪拜,本王让你跪这么一会儿,就觉得委屈了?受不住了?”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张知府急忙把头抵在地上,再不敢随意开口。
张知府只觉得面前,那双金线绣着祥云纹的墨色靴子,在自己脑袋旁边转了一个方向,就听见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各位百姓请起,今日,在这府衙门口,本王有一些公务要处理,各位偌得空,不妨看个热闹,来日也好给本王做个见证,免得有人说本王独断专行。”钟离明暄抬步上前,站在府衙门前的高台之上,拱手对百姓微微行礼。
“张知府你说呢?”
听到王爷点了自己的名,张知府只得起身,转身弯腰拱手,冲王爷行礼,准备答话。
“本王让你起身了吗?”钟离明暄声音不大,但是张知府却觉得心头一震,后背一身冷汗早已湿透了里衣。
“咚”的一声。张知府再次跪在了冰冷刺骨的地面。
“王爷说笑了,谁敢如此大不敬。”张知府掩下内心的慌乱,抬手抓住袖子,一边擦掉满头冷汗,一边笑得满脸谄媚,讨好地对钟离明暄说。
“哦,不如张知府先介绍一下,这位究竟是何人啊?”对于张知府的献媚讨好,钟离明暄并没有接茬,而是几步走到一个身穿衙役服,尽量往后缩的男人跟前,一把就把他揪到了张知府的面前。
“其他大人都起身吧。”还没等张知府回答,钟离明暄再次发话。只是,这话听在别人的耳朵里,仿佛天籁一般让人心动。听在张知府耳朵里,一颗心是彻底被冻透了,心内不禁觉得,自己怕是死到临头了。
“张知府,你是在蔑视本王?”
“不不不,下官绝无此意啊,王爷明察,王爷恕罪啊!”说完就“咣咣咣”地拼命磕头。
“本王问你话呢?这个人是谁?张知府准备何时回答本王?”钟离明暄提高嗓音,再次质问,夹杂着一丝丝怒意。
张知府哆嗦了一下,也不敢磕头了,只能抬起头看向钟离明暄。只见,他的额头已经通红一片,有的地方还因为擦破了皮,沁出了点点血迹。
额头上的疼痛,加上内心的慌乱,让他不由地有些结巴:“这~这~这”张知府全身不由地发抖,却又不得不继续装傻充愣:“此乃临城知府的衙役张大山。”
“是吗?”钟离明暄面上依然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被他揪住的男子拼命挣扎了几下,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逃脱。
“是的,小人就是临城府衙衙役,小人叫张大山。”
“哦,那不妨让你们临城府衙的同僚们都上前看看,你究竟是不是张大山可好啊?”钟离明暄语调阴冷地说着。
“这这,这张大山是今天新上任的,府衙内尚无人认识他啊。”张知府眼看着要露馅,急忙出声继续诡辩。
“那不妨让本王猜猜看,张知府听听本王猜得可准?”
钟离明暄蹲在了张知府的跟前,冰冷的星眸盯着张知府的眼睛,连带着手中扯着的男人,也摔倒在张知府的面前:“这张大山该不会恰巧就来自王家村,正好是凌晨时分入了你这临城府衙,偏偏今天早上,刚刚在你的书房上任,好死不死地就即将押运粮草前往北都城吧?”钟离明暄好整以暇地看着脸色如死人般惨白的张知府。
“王爷,王爷英明神武,所料不差。”张知府真是死鸭子嘴硬,头都烂了嘴不烂,依然不知死活地回答。
“带上来!”钟离明暄怒吼出声,再也没有多看张知府一眼,只是把原本揪着的男子扔给了一旁的两个金羽卫。
一个金羽卫上前直接照着他的膝盖提了一脚,只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然后张大山就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声,在原地滚作一团。
另一名金羽卫上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口,拿膝盖压在张大山的胸前,让他再也不能动弹。
只听“刺啦”一声,张大山身上的衙役服就被金羽卫从中间撕扯开来,用力往下扯了一把,只见一个明显的狼头,赫然被纹张大山的胸前,狰狞不已。
这一幕,落在府衙门前围观的老百姓眼里,立刻引起了一场骚乱。
“北部狼图。”
“北部人。他是北部人。”
看到男人胸前的纹身,这些府衙前的老百姓瞬间有些激动。临城再往北就是北都了,他们世代生活在这里,没少受到北部部族的侵扰。
何况,人群中有的正是从北都逃出来的,到此投奔亲朋好友的。他们自然清楚,男人胸前的狼头代表什么。
“幸得王爷英明神武,下官识人不明险些酿成大祸!”张知府虽然受了不少惊吓,但是到底也是官场浸淫多年的老油条了,此刻脑子倒是转得不慢,整个人趴在地上,冲着钟离明暄直拍马屁,对自己的事情避重就轻,妄图蒙混过关。
“哼!”钟离明暄冷哼出声:“张知府不要心急,这好戏连台的,最精彩的还在后面呢!”
张知府闻言,整个人如一滩烂泥,趴在地上再也直不起身子了。
白掌柜站在府衙的一众官差之中,全程观看了事情的发展,眉头紧拧成一团,心中的不安在无限地扩大,但是却什么对策都想不出来。
环伺四周,只见府衙周围站满了金羽卫,早就把府衙围了一个水泄不通,跟何况府衙前面还站满了临城百姓,人山人海的,自己现在就是想走,怕是刚迈出去一步,就会被人发现。
强压下心中的不安,白掌柜只得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往后稍微挪动了两步,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准备一有机会就赶紧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