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天早早地就染上了墨色,南宫灿歌再次醒来的时候,引入眼帘的就是一副浅橘色的幔帐。
哦,自己爹娘的大床,尚未出声,就听到帐外自己爹娘正在说着什么。
“有些缘分,是割舍不掉的,夫人不必惆怅。”
“我也知道。当年,暄姐姐待我极好,王爷是她唯一的血脉,我只是希望他平安顺遂。”
“你安心,我们私下交往小心些就好了。”
“既然灿灿那么喜欢这块玉佩,我就给她贴身带着吧。”
“都好。相信暄皇后也希望看到,你能常在王爷身边照顾一二的。”
躺在床上佯装睡觉的南宫灿歌,从自家爹爹和娘亲的谈话中,隐约得知,暄皇后和娘亲都出自武将之家,也曾是驰骋疆场的女中豪杰。
娘亲在战场上结识了爹爹,暄皇后遇到了太祖皇帝,自家爹娘年龄相仿,志趣相投,一来二去生了情愫,家里大人见他二人有情,也算门当户对,就给他们办了喜事结为夫妻。
可暄皇后认识太祖皇帝的时候,太祖皇帝早已有了发妻,虽说是家族安排,谈不上情投意合,但多年操持家务,太祖皇帝对发妻还是颇为尊敬的。
太祖皇帝起兵征伐天下之时,也没有想到自己最后能称霸天下,本想着打完仗,大家有好日子过了,他就还回老家,当他的世家公子去。
一次征战,太祖皇帝遭遇埋伏,命悬一线之时,暄皇后红衣怒马带人救下太祖皇帝,也闯进了太祖皇帝的心里。
暄皇后本不愿意给人做妾的,但感情这东西也是说不好,太祖皇帝和暄皇后几经波折还是在一起了,一起上阵杀敌,也算一段佳话。
只是好景不长,叛徒下毒暗害太祖皇帝之时,却不慎被暄皇后误食。当时,暄皇后身怀六甲,尚不足月,为了保护腹中的孩子,她坚持要求先催生后解毒。可惜,暄皇后香消玉殒,只留下襁褓中的儿子和悲痛不已的先帝。
战场上能统帅兵马的女子本就不多,暄皇后和欧阳如意都是爽朗大气的女子,自然互相欣赏成为了手帕交。
太祖皇帝在世时,欧阳如意对钟离明暄也曾多加照顾,知道欧阳如意在战场上受了伤,不得已回京养病,也就很少能见到随太祖皇帝此处征战的钟离明暄了。
后来,太祖驾崩新帝继位,虽然忌惮钟离明暄这位九千岁,但也想尽一切办法试图打击排挤,对定国公府也是诸般猜忌。
为了不给钟离明暄添麻烦,也为了定国公一家的安全,两府更是几乎断了来往,甚至故意在朝堂上显得政见不合。
听着爹娘回忆往事,南宫灿歌心里暗骂皇帝是非不分,识人不明。同时,也想起了一些事情。
前世,钟离明暄驻守南越,一次偶然听到珊瑚跟一个丫鬟发牢骚,说皇帝钟离枫克扣了南都守军的兵饷,害得九千岁拿私银补贴将士。当时,南宫灿歌一点儿都不信,还怪珊瑚私自议论朝政,罚她在宫门口跪了一个时辰。
现在看来,自己真是被蒙蔽了双眼,不仅没有看透钟离枫,还错罚了珊瑚,想来前世,珊瑚没有出手救自己,各种怨念也是日复一日,一点点积攒起来的。
“此次出征?”帐幔之外,娘亲的声音再次响起。
“夫人也曾战场杀敌,自然知晓其中危机。”定国公欺瞒自己夫人,也欺瞒不住:“如今,如今寒冬,最难的粮草运顺,我想把这事接过来,让王爷和松儿能少些后顾之忧。”
“松儿非得去吗?”
“得去!松儿、柏儿都是我亲自教养,他们的本事,我心中有数。你放心,王爷也轻易不会让松儿涉险的。”
“我自然是知道到儿子们的本事,只是刀剑无眼,到底是上战场,哪个当娘的能不揪心呢。”欧阳如意的声音悠悠传来。
“安心,王爷都有安排,王爷准备把白家、崔家、宋家的长子也都带上出征。”
“嗯?这三家都是太后的近亲,皇上能让去吗?”
“王爷会让他们都去的。”定国公冷哼一声说。
听着爹娘的对话,南宫灿歌的小脑袋瓜飞速运转着,白家老夫人是太后娘娘的嫡亲妹妹,崔家是皇后的娘家,跟太后娘娘是表亲,宋家是皇后家娘娘的外祖家。这三家向来跟太后和当今圣上同气连枝,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钟离明暄要真能把这三家的长子长孙们带在身边,相信皇上背后想做些什么,也要忌惮三分的。
只是,南宫灿歌不知道的是,趁此机会,皇上肯定会明里暗里安,在钟离明暄身边安插自己的亲信,不如自己干脆把这些人放在身边,反而能让自己更好地利用。
此时,南宫灿歌思绪已经飘远,自己也想帮爹娘出出主意,可是,前世大哥出征时,自己也只是一个奶娃娃,实在知之甚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王爷和大哥都是在这样战争中,立了战功,成为大夏赫赫有名的少年名将。
想到这里,南宫灿歌觉得似乎也没有什么需要过于担心的,按照前世来看,这一仗大夏肯定能赢,王爷和大哥也必定能够平安归来!
“灿灿今天怎么睡了这么久?该不是不舒服吧?”定国公终于意识到,自己小女儿已经睡了整整一个下午,不由有些担心。
“应该是上午玩累了,我去看看。”
说话间,幔帐已经掀开,一阵温柔的声音响起,南宫灿歌把头扭向床内,闭眼继续装睡:“乖灿灿,醒醒了,再睡晚上该睡不着了。”
说话间,还有一双玉手,轻轻地拍了拍南宫灿歌的小肉屁-股。假装被吵醒的模样,南宫灿歌翻身糯糯地喊了一声娘亲,坐起身揉着小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家娘亲柔美的脸庞。
“爹爹抱,爹爹抱。”听到小女儿醒了,定国公一个跨步走进卧房直奔大床而来,单膝跪在床边, 伸出双手像捧着珍宝一般,把自家小女儿轻轻柔柔地抱了起来。
看着丈夫这幅小心翼翼的模样,欧阳如意满目柔情地笑了。
“爹,娘,我们能带妹妹玩了吗?”门外,传来南宫华柏的声音,明显是怕吵着妹妹,专门压着嗓子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