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客厅的灯还开着,其余卧室的灯都已经关了。
“幼楚姐姐,小陈哥哥。”冬儿坐在客厅,看到二人进门起身打招呼走过来,“洗漱的东西都弄好了,床也铺好了。”
“嗯,冬儿你不用管我们,你先去睡吧。”陈汉升点了点头,他对冬儿还是很满意的,因为沈幼楚这个性格,想找个好保姆其实不容易,她实在太乖巧了,根本舍不得管教底下的人,而冬儿单纯质朴,一个人从山里跑出来打工,想找个好老板也不容易,大概率会被坑,两个人可以说是天作之合。
“你和小金最近咋样?”陈汉升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金洋明了。
“挺好的啊。”冬儿点了点头,平时沈幼楚经常会给她放假,她大多时候都只是待在家里陪阿宁玩,但偶尔也会和金洋明一起出去逛一逛。
金洋明一直觉得冬儿没必要这样,反正沈幼楚也给她放假了,没人管她,干嘛不多出来玩玩?但冬儿觉得幼楚姐姐对自己好,自己也得全心全意的对幼楚姐姐和她的家人好,她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金洋明不止一次说她笨,后来说了几次没效果也就不提了。
“没出去住过吗?”陈汉升之前叮嘱过,金洋明来天景山肯定是不敢的,但把冬儿忽悠出去这种事,陈汉升觉得他肯定干得出来。
冬儿红着脸低下了头,有些害怕地偷偷打量陈汉升的脸色,“没出去住过,但小金哥哥提过几次……”
“没事,你自己想清楚就行,偶尔放假的时候不回这边住也没关系。”陈汉升给金洋明打了个助攻,毕竟看目前的架势,金洋明还真挺认真的,他也没必要拦着棒打鸳鸯。
“小陈哥哥,幼楚姐姐,我先去睡觉了。”冬儿被说的脸越来越红,最后忍不住逃也似的跑回了房间。
“这丫头咋脸皮不见长呢?”陈汉升摇了摇头,人要是脸皮不厚,能做成什么事?穿着沈幼楚帮忙拿的拖鞋,伸手将她搂在了怀里,“走,咱去洗澡去。”
“啊?”沈幼楚被说得吓了一跳,触电一般从陈汉升怀里逃了出来,跑到房间门口用房门把自己挡住,露出一只眼睛看着陈汉升,“你,你先洗吧。”
“得,这个也一样。”陈汉升无奈地摇了摇头,又不是没见过,至于吗?自己这不是想给国家省点水吗?现在的年轻人,一点都不懂得节水节电。
不过说起来,陈汉升还真有些期待和小憨包洗鸳鸯浴,主要是小憨包平时太容易害羞了,做那事的时候总是中规中矩的,虽然在一起很久了,但沈幼楚还是接受不了太激烈的方式,晚上还得关灯,这么久了进度条一直不涨。
陈汉升走进洗手间脱光了衣服,冬儿已经提前把水热好了,站在花洒下,陈汉升思索着今天晚上是不是应该有点进展了?
沈幼楚一直躲在房间里没敢出来,陈汉升洗完后,打开房门时还把她吓了一跳,见陈汉升身上围了条围巾才松了口气,抱着手上的衣服就逃也似的跑出了卧室。
陈汉升闲着无聊,躺在床上四处打量,小憨包的房间还是一如既往的朴素,不打开衣柜的话,要不是床头的针线,都看不出是女孩子的房间。
针线旁放着两本书吸引了陈汉升的注意,要是一般的大头书他是懒得动,看着就头疼, 但这两本居然是带彩色插画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学校的教材。
“熊妈妈讲故事?”陈汉升的表情怪异了起来,这是小憨包看的书?是她给阿宁讲故事?但是以前从来没见过谁给小阿宁讲故事啊?说起来阿宁这个年纪也过了听故事哄睡觉的年龄了吧?
那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她自己看故事?童心未泯?
陈汉升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打开随便翻了翻,意外发现还挺有意思,不知不觉就看入迷了,沈幼楚洗完澡回房的时候都没有注意。
“唉?你洗完了啊。”陈汉升老脸有些挂不住,怎么一不留神就看了这么久?“我看这有俩本书随便翻翻,你买的?”
“奶茶店旁边开书店的姐姐送的。”沈幼楚坐在床上老老实实地说道,她们每次开分店,都会给周围店家送奶茶,有些店家就会给一些回礼。
“她送你这个干啥?”陈汉升怎么也想不通,小憨包都D了,哪像是需要看故事书的?这个年龄一般来说也没那么早有孩子啊。
“她说以后有孩子了用的到。”沈幼楚越说越不好意思,不过开书店的大姐也是好心,她也不知道怎么拒绝。
“那可太以后了。”陈汉升摇了摇头,没当回事,“等有孩子的时候,这书早就不知道放哪去了。”
“我会保存好的,我现在每天都练习呢。”沈幼楚桃花眼里闪着光芒,清澈透亮的眼神里满满都是期待,“我现在就开始练习,等我们有宝宝了,我就给他讲故事。”
“害,不用练,我讲故事也好听。”陈汉升清了清嗓子,准备在小憨包面前露一手,“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急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
“小孩子不喜欢听这个!”沈幼楚气鼓鼓地拍了一下陈汉升,可爱的小宝宝怎么可以听这样的故事?
“行行行,你说得都对。”陈汉升在床上一向宽宏大量,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朝着自己胳膊下面拍了拍,沈幼楚嘟了嘟嘴,还是轻轻靠了过去。
陈汉升静静躺在床上,刚回房的时候浑身燥热,恨不得直接关灯进被窝,这会儿俩人躺在一起,不知怎的,反而冷静下来了。
“这段时间都做什么呢?”
“教阿宁识字,看书,和林雨给奶茶店开分店,织毛衣……”沈幼楚老老实实地回答,其实她平时每天给陈汉升打电话都会汇报一下,但陈汉升还是经常问,她也一点都没有不耐烦,每次都仔细回想着慢慢复述一遍。
“没想我吗?”陈汉升听了半天都没想到听的,有些不悦,“这么久不见,都不想我,我看你是在外面……”陈汉升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幼楚眼泪汪汪地打断了,看着小憨包委屈还闪着泪花的眼睛,陈汉升没有继续开玩笑,轻轻地抱了抱,“行行行,就算你想我了。”
“过年胖没胖?我摸着咋感觉又肉乎了?”
“……就,就胖了半斤。”
“莫二妈这几天来了吗?”
“莫阿姨出差了,还要过几天回来。”
“毛衣还没织完呢?”
“你的毛衣织好了,叔叔阿姨的还差一点点。”
陈汉升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倦意越来越浓,早上还在韩国赶飞机,折腾这一天,他实在是累了。
“你给我讲故事吧,哄我睡觉。”从国外回来第一天晚上,就这么平平淡淡地睡过去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可陈汉升现在确实是累得不行,那种事还是的状态好的时候全力发挥,“挑个海燕那种的。”
小憨包听话地起身从书桌上拿过了故事书,但是陈汉升的要求让她有些犯了难,娇嫩的小脸上写满了纠结。
“那,在很久很久以前……”
“有一只海燕?”
沈幼楚抬起头,腮帮子都鼓成了包子,直到陈汉升摆摆手示意自己这次不会打断了,沈幼楚才收回委屈的小眼神, 继续讲:“很久很久以前,在一片冰封万里的土地上,有一只漂亮的小麻雀…”
沈幼楚的声音带着天生的柔软感,就像一块儿细腻的海绵,能轻轻擦去人心底的浮躁。而她说的最近在练习讲故事,这会儿显然就展示了成效,语调抑扬顿挫,引人入胜,在这种安静的环境下,仿佛有魔力一般,洗去人满身的疲惫和杂念。
陈汉升昏昏欲睡地靠在沈幼楚怀里,听着沈幼楚讲故事,慢慢地,一点点消失,享受着这段岁月静好的温暖时光。
“就这样,小熊熊抱着鸟巢,可爱的小鸟静静地躺在巢中,他们翻过了最后一座山,终于看到了那棵最高的大松树,小鸟儿到家了。”
这个故事其实并不是激情的跌宕起伏的故事,可陈汉升就是这样带着困意在这淡淡温馨的氛围中,一直清醒着听完了全部。
“嗯,小鸟儿到家了,大鸟儿也该睡觉了。”陈汉升把书拿过来往桌子上一扔,把沈幼楚紧紧搂了过来。沈幼楚嗔怪的看了一眼,伸手关掉了灯,静静的靠在了陈汉升的怀里。
“我讲故事好听吗?”沈幼楚心里有些忐忑,她最近也不知怎么的,自从身边开始有人提起生孩子之类的事情,她总是有些焦虑。
小陈会喜欢他们的孩子吗?孩子会喜欢他的妈妈吗?
所以最近沈幼楚一直在苦练讲故事,希望以后自己的宝宝可以喜欢妈妈讲的故事,这样就也会喜欢妈妈。
“好听,不过讲故事这方面我还是喜欢另一种表现手法。”
“哪一种?我去学。”沈幼楚以为陈汉升是在认真点评,立刻坐直了身体,准备找个本子记录下来。
不过陈汉升一开口,她的动作立马停住了。
“只见那鲁智深大吼一声,一把夺过剔骨刀,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前,郑屠吓得大惊失色,拔腿便跑。鲁达大怒,两道煞气从脚底下直冲到顶门,心里无名的火腾腾的冲上来按捺不住,他一步冲上去压到郑屠,扭过那张肥头大耳的脸上去,一记重拳打的那郑屠哭爹喊娘……”
“我们睡觉吧。”沈幼楚委屈着小脸推了一下陈汉升,转过身背对着他不说话了。
哪有给小孩子讲这种故事的?
“咋啦?生气了?”陈汉升看着小憨包转过去不理人了,有些惊喜,这几个月不见,小憨包还解锁新技能了?都会跟自己闹小脾气了?
陈汉升用力把小憨包转过身了,沈幼楚没有挣扎,只是陈汉升摸到脸的时候,才发现沈幼楚脸上已经有了几滴泪珠。
“啊?不至于吧?”陈汉升大惊失色,这鲁智深这么厉害?听几句就把小憨包吓哭了?“不怕不怕,你男人三拳能打死鲁智深。”
“小陈。”沈幼楚靠在陈汉升怀里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问道,“你说咱们以后的宝宝,会是什么样的啊?”
“嗯,应该跟我一样好看吧?”陈汉升有些纠结,自己这优良基因这么多,浑身都是优点,也不知道孩子能不能继承全了。“不过要是长得和你一样,也不是不能接受,反正长相这玩意是次要的,我也不是很挑。”
沈幼楚沉默着没有说话
“智商这块其实也不太愁,你想想我这么聪明,你的成绩也还可以,咱们两个均衡一下,孩子肯定不会傻的。”陈汉升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这么一看,小憨包的基因不会拖累他
沈幼楚依然沉默着没有说话,不过眼泪已经停了。
“其他的话,他应该和他爸爸一样脾气好吧?像我一样温柔,懂事,听话,善解人意,嗯这样就行了。”陈汉升满意地点了点头,自己这孩子简直是完美啊!
“你担心什么呢?”陈汉升低头看着沈幼楚,小憨包平时话太少,这样很容易把事憋在心里,所以只要有机会,陈汉升都会想办法让她把心里事情说出来。
“没什么,就是有点害怕。”沈幼楚这会儿被陈汉升插科打诨,情绪已经好了不少,不过还是有些忧虑,“你说我们以后的宝宝,会不会不喜欢妈妈啊?”
“啊?为什么这么想?”陈汉升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仔细一想就明白了。
沈幼楚从小的家庭环境就是不健康甚至畸形的,尽管她坚强地扛起了这个家的责任,一路坚持着走到了现在,但当她自己要真正的承担起为人父母的责任,心里还是不免忐忑了起来。
以前的她,一路如履薄冰,带着婆婆和阿宁走过来,可现在不同,她不再仅仅是一个家的孩子,如果他们有了宝宝,那她就要做母亲了。
可沈幼楚不太会做母亲。
她和陈汉升不一样,和小鱼儿也不一样。梁太后虽然对陈汉升经常是又打又骂,但陈汉升从来不当回事,因为他心里清楚梁太后有多爱他,多关心他,小鱼儿就更不用说了,老萧和吕玉清那就是一对宠女狂魔,小鱼儿在家里是绝对的小公主。
其他人的话,王梓博看上去和陆姨关系不好,但其实他们之间的关系才是中国大多数家庭的真实写照,缺少表达感情的方式,但两个人对彼此的关心是真的。相比起来,罗璇的情况都要比沈幼楚好一些,起码她的父母不管再怎么吵架,对她的关爱都是真的。
想到罗璇的性格,陈汉升觉得沈幼楚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是很坚强了。
可是沈幼楚终究没见过这样健康的家庭,没有真的在那样的家庭里成长生活过,在别的孩子拿着玩具玩耍,抱着洋娃娃换衣服的时候,她已经承担起了一个家庭的重担,她不怕生活中的困难,但这份坚强并不会教她怎么做一个优秀的母亲。
于是小憨包就开始想,自己应该怎么做?自己会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吗?未来的宝宝会喜欢自己吗?
“小陈我好怕啊。”沈幼楚躲在陈汉升怀里缩成一团,脑海里童年时的记忆不断浮现,“要是我们以后的宝宝不喜欢我,怎么办啊?”
“我打他一顿?”
“不可以打孩子。”沈幼楚摇了摇头,坚定地看着陈汉升,陈汉升本来想糊弄两句,结果小憨包似乎对这件事异常执着,最后陈汉升无奈地点了点头,小憨包才继续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这样想只会越来越钻牛角尖。”陈汉升感觉小憨包的情绪稍微平复一点了,开始轻轻地劝说,“你看,我妈就天天打我,我这不也好好地,她也爱我,我也……嗯,稀罕她。”
“反正就是这么个道理,我们有了宝宝,首先是多了一个家人,然后才是身为母亲的责任,所以你不需要有太大的压力。”陈汉升搂住沈幼楚轻轻抚摸着她,说实话, 陈汉升就没担心过这种事,小憨包的性格要是都做不好母亲,那天底下就没有合格的母亲了。
温柔,有耐心,愿意学习,愿意反思,可以说这些才是作为一个母亲最重要的素质,原因很简单,正常的,健康的母子关系中,母亲都会爱孩子,把自己认为最好的给孩子,但这只能说是一个爱孩子大妈妈,却未必是一个优秀的母亲,甚至未必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在漫长的相处之中,孩子的苦恼会逐渐磨平人的耐心,会不断刺激人的情绪,家庭结构的变化,会对母亲的生理心理造成各种潜移默化的影响,而随着孩子的成长和生活环境的变化,如果作为母亲不能学着了解孩子,用合适的,健康的方式去接近关心孩子,那么爱往往反而会变成沉重的枷锁,但说实话,骂陈汉升不觉得小憨包会有这样的问题,她这样的担心,更多的还是和自己不幸福的童年相关。
“好了,小憨包,我保证行不行?”陈汉升心疼地抱了抱怀里的沈幼楚,他不愿意去想前世的沈幼楚大学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没有陈汉升帮忙,没有贫困生补助,没有奶茶店的收入,陈汉升难以想象她是怎么熬过来的,但她就是挺过来了。
所以陈汉升一直相信小憨包的坚强,她一定可以克服这些困难的,而他也会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好啦,别想那么多了,你长这么好看,粮食还这么足,孩子肯定喜欢你。”陈汉升伸手在某个地方拍了拍,他都喜欢得不得了,孩子怎么可能不喜欢。
沈幼楚红着脸哼了几声,没有理陈汉升,不过心情也确实好了不少,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
“哎对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以后生孩子叫什么啊?”陈汉升也渐渐没了困意,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开始憧憬以后的生活。
说起来,自己一直念叨着要一碗水端平,但是生孩子这种事总不能一碗水端平吧?这他说了也不算啊,万一这个一下就成功了,那个一百次都没动静,这水还怎么端?
陈汉升顿时陷入了两难,而且这个事还挺难控制的,如果想最大限度的平衡,那就得今天在天景山这边,明天去东大那边,但这样两边天天来回跑实在是太危险,更何况现在小鱼儿已经知道真相了,她不得炸毛?
想到这,陈汉升忽然发现自己纯属吃饱了撑的,现在修罗场还没解决呢,别说学外语了,小鱼儿现在亲一口都得咬他,自己在这瞎想也没意义啊。
“我不知道啊,你是爸爸,你起就好。”沈幼楚觉得虽然是两个人的孩子,但陈汉升是一家之主,这种事还是交给陈汉升比较好。
“要是小姑娘都像你这样想得开就好了。”陈汉升不由得想起后世网络越来越发达,人吃得越来越饱,各种奇葩言论也就出来了,质疑孩子不应该跟父亲姓的都算是普通的,居然还有质疑孩子应该让男人生的。
陈汉升还真看到了相关技术,一套手术下来二百多万,光是想想那个场面,陈汉升就觉得不寒而栗。“你不让我去生孩子,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沈幼楚没听懂,迷茫的眨了眨大眼睛,男孩子也能生孩子吗?
“姓是跟我的,名字就你来起吧,一人一半。”陈汉升轻轻拍了拍小憨包的头,小憨包从小被婆婆教育着,在某些方面确实有些传统,陈汉升无意改变,但在无伤大雅的一些事上,他还是希望能让小憨包开心一些。
就比如孩子的名字,陈汉升希望把这个机会留给她,不仅仅是象征着她对这个家庭的付出,对这个孩子的心意,也是她和孩子的一份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