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不想说这些。”萧容鱼说得有些没有自信,但现在她也没心情想那么多了,陈汉升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人都不在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
“那你是……”
“他出事了,我要去韩国找他。”萧容鱼护照还在港城没带,想拿过来,肯定瞒不过老两口,她心里一团乱麻也编不出什么好理由,只能一五一十地解释了发生的事情。
“不许去!”吕玉清听的心都咯噔咯噔的乱跳,陈汉升被财阀扣下了?那小鱼儿去不是送死吗?“你以为演电视呢?还去韩国找人,你咋不去登月呢?”
“妈我一定要去!”萧容鱼知道吕玉清不可能同意,但她必须要去,“求你了,妈,我一定要找小陈的。”
“不行,陈汉升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去多危险?”吕玉清知道萧容鱼的性格,她和萧宏伟这一辈子最宝贝的就是这个女儿,那真是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小鱼儿也一直很让他们省心,可也因为这样,小鱼儿很有主见,决定的事情极少动摇。
“你去能有什么用?再说陈汉升不是大老板吗?这些事情有果壳的人操心,政府也会管的,你就好好等着他回来不好吗?”
吕玉清苦口婆心劝了许久,可萧容鱼就是不死心,最后萧容鱼越说越急,说老萧要是不给她送护照,她就自己回家去取,吕玉清也是听得心惊胆战,仿佛已经看到自家宝贝闺女被人抓走的场景。
“你想都别想!我现在就回去把你护照藏起来,你要是敢回家,我就把你护照扔马桶里冲了,只要你妈还有口气,你就哪都别想去!”
萧容鱼还想说什么,吕玉清已经挂断了电话,她得去找萧宏伟好好商量一下。
金碧辉煌的别墅里,保镖都停在了门口,衣着考究的管家在门口接待,陈汉升在管家的带路下走进去,和外部装修风格相似,金黄的真皮沙发,夸张的水晶吊灯,透露着一股暴发户的气息。
管家推开门,一个中年男人正坐在沙发上,听着身旁的助手汇报什么,见陈汉升进门,他笑着站起身朝着陈汉升招手。
“陈总快来,我这正好有一壶好茶,朋友送的,正宗的大红袍。”李正新没有使唤助手,而是亲自起身帮陈汉升倒茶,看上去手法很是娴熟,陈汉升也没有客气,径直坐到了李正新对面的沙发上。
“打我们还没见过面,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正新,这次是代表李在荣先生,影响您的行程真是万分抱歉。”李正新脸上洋溢着友好的笑容,的态度十分亲切,似乎坐在对面的人不是第一次见面,而是久别重逢的老朋友,“原本是打算过几天,李在荣先生回国后上门邀请,没想到您这么快就要离开了,不得已由我代表,邀请您过来一叙,还望您不要见怪。”
“没事没事,反正这会儿飞机已经起飞了。”陈汉升心里也是十分不悦,但也只能憋着,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更何况伸手不打笑脸人,他的脸上瞬间露出比李正新还要真诚的笑容,“哎呀我真是,久仰李在荣先生大名,一直倾慕他的才华和能力,从来韩国那天开始,就一直想登门拜访,但是心里战战兢兢的,就怕像您和李在荣先生这样的绅士,嫌弃我这粗鄙之人,拒之门外啊。”
“陈先生说笑了,李在荣先生虽然还未与您见过面,但也一直很倾慕您的创业精神和故事,说起来,你们算是神交已久啊。”李正新好像和陈汉升杠上了,努力笑的比陈汉升更灿烂,陈汉升看着实在是心里发慌,便拿起桌上的茶杯喝茶。
“这是大红袍?以前只是听说,李先生真是太客气了。”陈汉升还真没喝过这种好到传说中的茶叶,但他心里是半点不信,大红袍母树一年才产几两?根本不是用钱能买得到的,不过吹牛x又不用上税,鬼知道是不是哪个小树林随手抓的,见谁都说是正宗大红袍,反正也没什么人喝过。
“我也不太会品,留着浪费了,好茶还是得陪陈总这样的贵人啊。”李正新心里也不信,因为他一年收到的正宗大红袍,比总产量还要多,不过这玩意就是这样,一盒茶叶不知道要经过多少人的手才会进到肚子了,好不好喝不重要,名头响亮,送礼和收礼的人觉得是真的,那就是真的,否则真的也是假的。
“真是太遗憾了,我急着回去。”陈汉升喝了半天也没喝出什么特别来,几块钱一饼的茶叶加点盐都比这玩意有味道,“不然李先生这么热情,又拿这样的珍品来招待我,我倒是真想多在这留几天,和李兄好好交流一下啊。”
“那陈先生多留几日如何?等李在荣先生回来,我们再好好聚一下。”李正新这回的笑容就真诚了很多,陈汉升要是真愿意留下,那这事就成了一半了。
“我也想啊,但我确实有急事啊。”陈汉升语气十分遗憾,“我六姨姥病危了,我从小跟她最亲,昨天打电话哭着要见我最后一面,这我才着急往回赶啊。”
“那确实挺急的,陈总下午可得赶紧赶回去,不过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陈先生节哀。”李正新要是信了就见鬼了,他混了这么多年社会,什么离谱的理由没见过?不想合作的,拒绝邀请的,推酒的,追女人的,拒绝的时候各种理由五花八门,所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可不是一句空话。
不过他也翻过一次车,以前和国外一家企业合作,李正新和对方代表吃饭,结果对方一个中层领导说自己从来不喝酒,就是推着不喝,说自己酒精过敏,李正新不信,觉得没有面子,说不喝这单子就不签,一桌的人都起哄逼着,那个人没办法,生平第一次咬着牙喝了两杯白酒,当天晚上就没抢救过来。
李在荣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事情压下去,还臭骂了他一顿。
“唉,是啊,着急啊。”陈汉升猛地一拍大腿,“昨天我接到电话,恨不得直接长翅膀飞回去,可惜半夜没有航班。”
“陈总有没有考虑过,弄一架私人飞机?”
“穷啊,我这创业阶段,买不起啊,我们这小作坊,实在是比不上三星家大业大。”
“陈先生说笑了,不过我们三星旗下确实有很多私人飞机,平时高管出差很方便,陈总如果有意愿,我们有机会合作的话,我可以替李在荣先生表态,赠送您一架最新款的,您这样的身份,应该有相匹配的交通工具,湾流G550,您觉得怎么样?”
“啊?李先生太热情了,我有点受宠若惊啊。”饶是陈汉升这样脸皮厚的人都有些吃惊,连带着看李正新虚假的笑容都感觉顺眼了许多,湾流G550他还是知道的,苏东少数几个富豪是有私人飞机的,聚会的时候提起过,不过也没见哪个有这么高端的型号,一架飞机两个亿,算上平日里养护费用,绝对是一笔天文数字。“这无功不受禄啊,李先生觉得我们该怎么合作?”
“我们有注意到果壳最近召开的新闻发布会,公开的科研计划很是让人眼前一亮,不得不感叹陈先生真是一位有追求的企业家。”李正新松了口气,装了这么久他也累了,终于说到正题了,“只有发展科技,提高核心竞争力,企业才能在国际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三星在这方面和果壳的理念是一样的。”
“所以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合作,我听说陈总最近在到处拉投资,而三星有着充裕的资金,现成的科研专家,实验室,最先进的实验设备,这都是果壳最需要的,而李在荣先生很重视中国市场,果壳虽然在创业初期依赖网络渠道,但现在也已经有了自己成熟的运输销售渠道,我们的优势可以互补,果壳可以用我们的平台去做科研,而我们只需要使用果壳的渠道去运输和销售就可以。”
陈汉升安静地听完,没有说什么,装作沉思的样子喝了一口茶。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这不就是让果壳出钱给三星搞研发,还要把自己的渠道免费给人家用吗?虽然确实能节省很多科研方面的前期支出,果壳也有专利的一部分所有权,但人才资金都在人家手里,说白了,和买专利的组装厂依然没有本质区别,还是会受制于人。
“我们是很有诚意的,希望陈先生认真考虑一下。”李正新觉得自己的条件非常优厚,虽然那陈汉升之前和李富真合作,但没有利益挖不动的墙角,至于李在荣提出的条件,李正新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说到底果壳也就是一个落后国家的组装厂,能和三星合作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这件事我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吧,资金上我们目前还并不是很紧张。”
李正新脸瞬间黑了下来,刚刚的笑容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李正新缓缓开口,“中国有句古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陈先生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们是真的希望和您合作,不希望和果壳兵戎相见。”
“我从小读书就不好,语文及格就烧高香了。”陈汉升语气没有什么变化,他之所以没有坚持带着二炮和三炮,就是因为他清楚,在这种地方如果李在荣真动手,他带多少个人都无济于事,三星的韩国可不是一句空话。
“不过还是有梦想的,我从小就想为祖国贡献一份力量,所以一直希望靠自己建立一个有技术有实力,不受制于人的企业。”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要言听计从束手就擒,他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带走的,国内包括聂小雨在内很多人都已经得到了消息,他可不是平头老百姓,真要是在这出什么事,是很严重的外交问题,三星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他不相信李在荣会在继位前冒这么大的风险。
虽然他说的话也是在扯犊子,出来混,谁不是为了钱的?找理想不能到城市中心的CBD找,得去桥洞底下,去天台上,去工厂里。
“陈先生,您也是个明白人,应该知道我请您来是没有恶意的,但您也应该想清楚,就算您今天离开这里……”李正新的表情渐渐阴沉下来,他来之前可是连谈判条件都想好了,但没想到陈汉升根本一点沟通的余地都没给。“以后继承三星的终究是李在荣先生,您站错队,将要付出的代价,是您和您的公司承担不起的。”
“这真是太遗憾了,不过没关系,我个人还是很佩服陈先生的才华的。”李正新阴翳地看了一会儿陈汉升,忽然又换了副面孔,起身朝着陈汉升伸手,仿佛和陈汉升聊的很愉快的样子,“您也急着回国,我就不多留你了,这次美中不足,没能一起好好交流,但虽然您和李在荣先生这次没有合作的机会了,但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要再找陈总请教,以陈总的才华,想必那个时候已经更上一层楼了,可别把我拒之门外啊。”
“好,下次一定。”陈汉升假笑着和李正新亲切地握手,心里的警戒却已经上升到了最高层面。
李正新的城府是他见过最深的几人之一,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应对和思考。
但经过这次谈话,他不会抱着以后还能做朋友的幻想,他知道,李正新只是现在一时不会与他为敌,但在未来,很难保证不会在什么时候咬上他一口。甚至李正新很可能也有逼着他战队的意思,说白了,要么投靠李在荣,要么彻底和李富真做切割,但很显然陈汉升现在两面都做不到,李富真需要他,他也需要李富真。
陈汉升靠在去机场的奔驰车上,今早一大早起来赶飞机,结果飞机没赶上又和李正新勾心斗角半天,他现在累得不行,只想静静地眯一会儿。
张明蓉也有些疲惫,但打工人显然和老板是不可能一样的,她还有一堆工作要做呢。
张明蓉也给聂小雨打了个电话,汇报了这边的情况,聂小雨也是长长松了口气,总算是有惊无险,说到底还是异国他乡,对方又势力太大,他们自己吓自己罢了,陈汉升反而当局者清,知道自己不可能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