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雨布灵布灵地眨了眨眼睛。
怎么剧情发展的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这个时候,钱笑笑不是应该迷茫的看着自己,面临利益与情感的终极抉择吗?不断经受道德与人性考验,在好友和钞票中间不断挣扎摇摆,最终在良心的谴责下抵挡不住金钱的诱惑,完成这笔罪恶的交易吗?
挣扎呢?抉择呢?考验呢?现在钱笑笑看上去确实有些茫然,不过理由似乎和自己最开始设想的不太一样?
“嗯,你是觉得少吗?”聂小雨试探性地问道,其实现在这个情况,陈汉升无论花多少钱,都绝对不会允许沈幼楚在现在这个敏感的时候,知道事情的全貌。
但谈判不是这么做的,那样只会暴露己方的迫不及待,助长对方的贪念。
“嗯,没有没有啦,我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多现金。”钱笑笑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很容易被人误会,“我之前见到过的最多的现金,就是我爷爷把卖牛的钱给我交学费的那次了,只是我印象里,陈汉升应该是那种一秒钟就赚几百万的大富豪,随便一出手就几个亿的那种......”
“你是不是奇怪的看多了?”聂小雨忍不住吐槽,世界首富一秒也赚不到几百万吧?“你家里是养牛的吗?”
“对啊,不过也不都是,我爷爷是山里养牛的,我爸爸是挖煤的。”钱笑笑也想起了自己上大学交学费的时候,“我从小和我爷爷一起长大,来建邺上大学的时候,为了给我凑钱,爷爷特意卖了两头牛呢。”
“哦哦,那可是真不容易。”聂小雨自然地脑补出山里一个破败的村落里,一位年迈的老爷爷每天种地喂牛,养活老两口和小孙女,儿子外出打工,在煤矿里挖煤,孙女在家做留守儿童,一家人聚少离多......
唉,聂小雨忍不住长叹一口气,这世上的苦命人真多啊,张明蓉家里的条件也是这么苦,如果没有遇上陈部长的话,恐怕日子过的还不如钱笑笑吧?
“对啊,我爷爷可疼我了,大学念了四年,每年给我学费生活费的时候,爷爷都要卖好几头牛呢。”钱笑笑想起每年回家,爷爷都会杀牛给自己做肉吃,还会把卖牛的钱给自己当零花钱。
“后来大学的时候和室友一起旅游,本来我不想去的,但是大家都拉着我去,爷爷也非得让我去,还说也就是多杀一头牛的事,我也就跟着一起了。”
聂小雨沉默着点了点头,她完全能够理解,为了融入集体,不被渐渐排除在寝室外面,钱笑笑省吃俭用,家里老爷爷也不愿意孙女知道自己的艰难,努力支持的样子,“你爷爷对你真是太好了,你爸爸也会往家里寄钱的吧?”
“我爸才没有呢,他以前也是养牛的,后来我妈生完我以后,他没过两年就不想养牛了,带着我妈去南边挖煤了。”钱笑笑想起自己不靠谱的父亲就撅起了嘴,“爷爷可生气了,不过还是给我爸爸卖了两车牛。”
“后来毕业的时候,我和爷爷说想留在建邺,为了帮我在建邺买房,爷爷又卖了一圈牛,”
“等等等等,你先等一下。”聂小雨原本悲伤同情的表情渐渐僵硬了起来,忍不住打断了钱笑笑继续卖牛,“咋还卖个不停了?你们家到底养了多少牛?”
“啊?可能有个几万头?也没多少吧,没有羊多,有时候也会卖羊换点钱。”
聂小雨听到后立刻呆滞住了,不是大山里的孩子吗,?不是留守儿童吗?不是贫困户吗?上万头牛?比牛还多的羊?
“那你爸爸是哪种挖煤,是戴着小黄帽,拿锄头敲矿的那种吗?”聂小雨忽然想起来钱笑笑挖煤的爸爸,自己会不会也误解了?只是出去挖煤需要卖两大车牛吗?
“对啊,就是那种,他在外面买了几个煤矿,雇你说的那种人去挖。”钱笑笑撇了撇眼睛,似乎想起父亲有些不快,“毕业的时候他还非得送我两个煤矿,我要那玩意干啥?一堆黑石头看着丑死了。”
聂小鱼整个人仿佛失去了高光,过了一会儿勉强回过神后,表情尴尬的没有说话,她现在恨不得带着桌子上的钱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真傻,真的,她单知道钱笑笑喂熊猫,一个月可能连一千块都赚不到,她哪知道这姑娘家里有矿啊?她哪知道这姑娘家里养牛是这么养的啊?
“咳咳,也是哈,也是,那个,这个......”聂小雨看着钱笑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来之前根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她倒是想过,如果钱笑笑不同意,她就继续加钱,可现在这个情况,她怎么加?总不能也和她爸爸一样送两个矿吧?她现在甚至怀疑钱笑笑家里恐怕比陈部长还有钱。
“怎么了?哦,你想说陈汉升的事情吗?”钱笑笑看着聂小雨欲言又止的样子,笑了笑,“你放心吧,我不会和幼楚说的。”
“啊?为啥啊?不是,我是说谢谢,但是你为什么......”聂小雨被钱笑笑弄得有些错乱,怎么就峰回路转了?就成了?这就成了?
“其实我小时候很讨厌我爸爸,主要原因是因为他挖煤赚了钱以后,就在外面找了很多女人。”钱笑笑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想起了许多不快的回忆,“虽然我们很少见面,但我还是知道,他和妈妈经常吵架,而且最后还离婚了。
“那个时候我就经常想,为什么要吵架呢?明明爸爸对妈妈很好,为家里也付出了很多,妈妈却从来只知道逛街喝下午茶聚会,从来不关心爸爸和我,为什么只是爸爸在外面找了别的女人,妈妈就可以理直气壮地骂爸爸是坏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