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上点燃了火把,借着火把可以看到城下的敌人如同漆黑的潮水一般向城楼涌来。
沐晴雪站在墙头,唰的一声拔出一柄锋利的宝剑。
“诸位,段暄生大军已兵临城下,我苗族生死俱在今日,儿郎们,你们怕死吗?”
声音并不洪亮,但在城墙上的苗族士兵们听的很清楚,纷纷大吼着回应:
“不怕!”
“愿与王上死战到底!”
回应声此起彼伏,沐晴雪傲然立在墙头:“云朵、挽袂!”
“在!”
云朵和挽袂同时答道。
“你们带人守住城墙,天亮之前不许让一个敌人活着越过城墙!”沐晴雪十分冷静,有条不紊的下达着命令。
“是!”
云朵和挽袂各自带了一部分人去了城墙上,手底下的苗族儿郎们也都各自拿好了武器,蓄势待发的准备迎战即将到来的敌人。
“法纳、巫泰二位大长老!”
“王上!”
“请二位随时待命,何处若是不利,便要请两位前去支援了!”沐晴雪细细的蛾眉上扬,冷静的看着城下涌来的黑潮。
“我二人的蛊毒已经准备妥当了!”法纳和巫泰表情都很凝重, 各自准备将自己炼制的蛊毒都拿出来对付敌人。
“二位乃是我族五圣大长老,还需小心些才是!”看着两位大长老不惧生死的样子,沐晴雪忍不住又叮嘱一番。
“请王上放心,段暄生还没死,我二人决不会走在他前面!”
法纳和巫泰各自拿着两个大盒子,郑重的退了下去,那里面装的都是他二人这些年来精心炼制的蛊毒,用在战场上必然能起到奇效。
“苗王前辈,不知对我们有何安排?”
溯浅和白灿臣上前对沐晴雪问道。
沐晴雪淡然的看了她们一眼,轻轻的说道:“你们还有那一千藤甲兵暂且不动,九黎王城并不大,我族的两千人刚好够防守住城墙,待会战事焦灼起来,还要劳烦你们顶上来,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苗王前辈既然如此安排,晚辈也没有什么异议,只是如今这局面,若是没有援军,我们只怕耗也得被耗死在这!不知苗王可有办法能将消息送出去,调来一些援军?”溯浅冷静的将情况说明,沐晴雪面不改色,只轻轻点了点头。
“你说的不错,但眼下我们被重重围,要想送消息出去何其困难!更何况通往王城的路都被杨隽谌守着,只怕各寨的援军一时半会也到不了!”
正说着,城下的黑潮终于抵达了城墙下。
远处的敌军阵营之中,杨隽谌骑在一匹马上,眺望着整个战局。
滇军如同蚁附一般拼命往城墙上爬,城墙上的苗族士兵们不停的用石块、箭矢等攻击想要登上城墙的敌人,血肉横飞,一个个尸体从城墙上坠落,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刚一接触,就爆发了激烈的战斗,最开始与敌人接触的正是挽袂所在的城墙。
挽袂沉着冷静的指挥着城墙上的士兵,将一个又一个向上爬的敌人砸落。
城下的敌人像蚂蚁一般密密麻麻,一架架云梯早已架在了城墙上,夜色中云梯上爬满了人,一具具尸体抛下,血腥味弥漫在城墙上。
挽袂也曾跟随白灿臣上过战场,对于这种血腥厮杀的场面早已见怪不怪,此刻她并没有表现的像同龄女孩一般对战争与血腥的胆怯,而是淡定自若的指挥着身边的战士。
溯浅远远的看去,眼中满是赞赏:“你这位小侍女跟着你倒是练出不少胆量!”
这话自然是对着白灿臣说的,白灿臣琼鼻微皱,眼神中的担忧迟迟未曾散去:“她那里的人有些少了,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办法……啊,小心!”
一声惊呼从白灿臣口中发出,就在刚刚一支冷箭向着挽袂站立的地方射了过来,白灿臣急忙出声提醒,挽袂这才险险的避开了这支冷箭。
挽袂站定之后,朝着白灿臣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
夜色正浓,两方都点起了火把,将这方天地映红了。
杨隽谌稳坐在马鞍上,战马轻轻磨着脚蹄。
“大将军,今夜一定能拿下这九黎王城,您便是数百年来攻入这王城的第一人了!”一个部将对他恭维道。
杨隽谌不置可否,眼角轻轻一瞥:“这些话,还是等拿下了城再说吧!”
部将见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讪讪一笑:“是是是,大将军处变不惊,实乃我辈之楷模!”
杨隽谌不理他,认真的看着城墙上的战况,忽然指着一个方向:“那处有一个缺口,谁敢带人前去拿下,先登者重赏!”
身旁的部将们纷纷顺着他手指所向,正是挽袂所在的那段城墙,于是纷纷请战。
“大将军,末将愿为大将军先登!”
“末将请战!”
……
杨隽谌冷冷一笑,随口从中点了一人,那人便兴冲冲的下去调遣兵马去了。
城墙上,苗族战士的伤亡在不断扩大,沐晴雪便不得不将藤甲兵也尽数布置在城头。
到最后桑加和拓跋盛也亲自带着斡鲁朵们加入了战斗,有这批精锐的加入,九黎王城上的战况一时间陷入了均势的消耗之中。
白灿臣和溯浅已经来到沐晴雪身旁。
“咱们的人越来越少,这样下去如何守得住?”看着战士们不断倒下,白灿臣面露难色。
溯浅微微叹了口气:“这也是无奈之举,我们被困在这王城内,什么计谋都无法使用,而且敌众我寡,杨隽谌根本不需要使用什么奇谋,只需要堂堂正正的派兵攻城,在正面消耗掉我们的实力,而这,我们并不能阻止!”
用兵之法向来是奇正相合,占据绝对优势的一方通常不需要过多依赖奇谋,堂堂正正的实力碾压是最稳妥的战法。
“我们已经没有可以调派的兵力了!”沐晴雪只淡淡的诉说着这个事实,众人的心里泛起了一丝无力感。
“快看,挽袂那边有动静!”溯浅眼神极好,一眼便发现了异样。
滇军之中像是集结了大量精锐,一齐投入了挽袂坚守的那段城墙,已经有人冲上了墙头,挽袂已经陷入了围困。
“不行,阿浅,咱们快去救她!”白灿臣大惊失色,招呼溯浅就要去支援,然而身前一道寒光闪过,一个跃上城头的滇军士兵被溯浅打飞了。
“咱们怕是走不了了!”
原来挽袂坚守的那段城墙被突破的同时,白灿臣等人所处的城楼也被敌人攻了上来,如此她们便不得不先将这里的敌人杀退再做打算。
白灿臣拿着利刃将身前一个滇军士兵砍翻,望着远处的挽袂默默祈祷:挽袂你可不要有事啊!
“快看,天上那是什么?”
突然有人惊呼,几乎所有人都是下意识抬头望着天空,之间万里无云的夜空中挂着一轮明月,而此时在月色下,一些密集的黑点,像是鸟群,又像是乌云,遮住了月色。
“朝这边飞过来了!”
惊呼还在继续,那些黑影渐渐靠近,众人这才发现,天上那一个个的如翅膀状的生物,竟是一个个的人。
那些从天而降的黑影落到了九黎王城上,跟滇军士兵们厮杀在了一起,在一愣之后,所有九黎王城的守军们都欢呼了起来。
“援军!是援军到了!”
挽袂正被几人围攻,形势艰难之时,一个黑影扑过来,将落向她的利刃隔开,把她拉到了安全的位置。
“多谢……怎么是你?”
挽袂正欲道谢,看清了那人脸庞后却惊叫出声。
原来那人正是离去多时的段佑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