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浅闻言心中一惊:“什么,那宋稷居然也来了滇国?”
这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在所有人看来,宋稷与吕会之勾结大玄的宗弼,定然是北逃入了玄朝,断然不会有人想到,这位废帝居然往西来了滇国!
白灿臣深吸了一口气:“是了,阿浅你身上的毒虽然是出自苏荷的手笔,但却是宋稷下的手,他二人之间有何关系我们还不得而知。兴许这苏荷已经投靠了宋稷也说不定!”
溯浅眸子里明灭不定:“若是这样,你我这滇国之行只怕要多出些波折了!”
苏荷乃是苗族前任五圣长老之一,对这苗疆简直不能再熟悉了,有着她的帮助,如今宋稷在暗,白灿臣她们在明,若是宋稷想暗算她们,只怕是防不胜防!
“不过很奇怪,宋稷为什么要留下这封书信来提醒我们,他会有这般好心?”白灿臣面露狐疑。
那场兵变中,溯浅和白灿臣虽然并未扮演主要角色,但也派出了人去追捕宋稷,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势同水火,但在如今她二人中毒的情况下,宋稷居然还能送来书信,提醒她们如何解毒,让她们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这药方有假?”
挽袂眉头微蹙,揣测着宋稷的用意,同时让柒月检查这药方是否有问题。
“应该不可能,他若是想害我们,大可不必用一张假药方,直接看着我们毒发身亡岂不是更为简单?”溯浅摇了摇头,否定了挽袂的想法。
白灿臣将书信反复看了几遍:“他这口吻也不像是要跟我们冰释前嫌的样子,真是搞不懂!”
一时间,三人对于宋稷送来这封信的用意有些摸不着头脑。
过了一会儿,柒月过来了。
“公主,已经试过了,这药方没有问题!”
见到那解药真的有效,三人的心都稍稍安定了下来。
“目前来看,这宋稷似乎对我们并无恶意!”溯浅服下汤药,感觉到腹痛感微微减轻了些。
“只是不知他的目的究竟为何!”
白灿臣服下解药后,精神振作了些。
“不管他目的是什么,只要不妨碍阿浅你解毒,咱们便不管他!”
溯浅看向远方,不自觉的抿了抿唇,口中残留的汤药苦味让她眉头微蹙,但随即嘴边传来硬物的触感。
收回目光仔细一看,却见白灿臣笑眼弯弯的看着她,手里拿着一块饴糖已经递到了自己嘴边。
溯浅一口含住那块饴糖,心里一股暖意悄然漾开。
过了半日,队伍中所有人身上的毒都已解了,日头已经落下山去,一弯残月已经挂上了天幕。
月色下,白灿臣和溯浅在一个帐篷里静静的安眠。
静谧的夜色中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溯浅手下的斡鲁朵们最先被惊醒,久经沙场的他们一听着风吹草动便立马醒了过来。
桑加拉开帐篷,提着刀钻了出来。
“桑加大统领!”
一个守夜的斡鲁朵向他行礼。
“发生了什么事?”
桑加一脸凶狠的问他。
“回禀大统领,方才有个兄弟被蛇咬了!”
那个斡鲁朵向他回道。
桑加皱起了眉:“被蛇咬了,可是毒蛇?伤势如何了?”
“已经看过了,那蛇无毒,已经抓着了!”斡鲁朵回答道。
“嗯,让兄弟们警醒点,起夜时记得查看周围情况!”
桑加冷着脸,简单嘱咐了几句。
这些亲卫们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无须他过多的担心。
“是!”
得了斡鲁朵的回复,桑加便准备钻回帐篷继续睡觉。
刚起了些骚动的营地再度恢复了沉寂,只有几个轮值的斡鲁朵亲卫们警戒着四周。
过了半夜,白灿臣在睡梦中被人推醒了。
“唉,让我再睡会儿!”
白灿臣迷迷糊糊,嘴里嘟囔着,手里的被子抱的更紧了。
“阿灿,快醒来了!”
轻轻的呼唤声传来,白灿臣稍微清醒了些,睁开眼一看,原来是溯浅。
“怎么了?”白灿臣不明就里。
溯浅轻声道:“你有没有听到一种声音?”
“什么声音?”白灿臣坐起身,疑惑的看着溯浅。
“你听——”溯浅做了个听的动作。
白灿臣闻言,闭上眼仔细聆听。
心神放空后,她果然隐约听见了一种莫名的旋律,似乎是一种笛声,完美的融入了静谧的夜色之中,并不让人觉得在如此安静的夜晚,出现这样一首曲子是多么不正常的事情。
就好像这曲子本来就是这夜色中的一环。
“这是?”
她有些不解的望着溯浅,不明白其中的含义。
“这是师父当年吹过的曲子!”
溯浅见她没有听出来,这才出言解释。
听到溯浅的话,白灿臣又仔细的听了会,果然觉得有些熟悉,只可惜她那破碎的记忆并未完全恢复,关于这支曲子的记忆正好是被抹除的部分。
“既然外面这人吹起了这支曲子,想必与师父多少有些关系,咱们且出去看看?”溯浅看着白灿臣,询问她的意见。
“嗯!”
白灿臣点了点头,外面那人吹着这支曲子,多半是不想让旁的人知晓。
于是她二人整理好衣服,先后出了帐篷。
那曲子还在演奏着,白灿臣和溯浅循声而去。
几名守夜的斡鲁朵见到了溯浅二人,当即便要向她们行礼,溯浅微微抬手,阻止了他们。
“我们出去走走,你们继续警戒!”
溯浅吩咐道。
“殿下,可要派些人跟着?”一个斡鲁朵向她询问。
“不必了!有我二人一起便够了!”溯浅淡淡的道。
想着这位殿下的过人武艺,那名斡鲁朵点了点头,回到了警戒岗位上。
白灿臣和溯浅走出了营地,顺着那曲子飘来的方向走过了一片密林,而后指向了一处山崖,陡起的飞石在月色下清晰可见。
一个孤寂的身影在飞石上悄然而立。
白灿臣和溯浅相视一眼,走到飞石前,溯浅的手指紧紧搭在了袖子里的弩箭之上。
“看来,你们便是洛玉迦教出来的弟子了?”
还未及身前,那月色下的身影放下了手里的短笛,轻声出言。
声音轻柔淡婉,如同飘飘出尘的谪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