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女儿?”钟离重复着这四个字,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水寨外传来:
“大人,家父年事已高,还请留他一命,小女子愿以身替罪!”
众人看去,秦韵身上的喜服有些褶皱,头上的发型微微散乱,显得有些落魄。
“韵儿!”秦仲低吼一声,想要上前,两个斡鲁朵亲卫用刀架在他脖子上,让他动弹不得。
秦韵走到钟离面前,屈膝跪下:“大人,小女子秦韵,愿以微贱之身代父伏罪,还请大人能够饶过家父一命!”
“秦韵?”钟离低头打量着眼前的女子,面露思索。
秦仲看他一脸的沉思,心头不禁微颤:“钟相公,秦仲甘愿伏罪,还请相公不要为难小女!”
“钟相公!”溯浅忽然开口插话,“我还有些话想要过问秦大当家,不知能否给我些时间?”
钟离嗯了声,负手向白帝城走去:“走吧,进去看看这白帝城!”
白帝城大殿。
满地的宾客们被钟离带来的官兵一一拖了下去,大殿很快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钟离当仁不让的坐在了主位上,溯浅和白灿臣坐在右边,随钟离而来的孟子义坐在了左边。
“秦大当家说当年曾受过鬼谷先生恩惠,不知大当家可知鬼谷先生的去向?”思索了片刻,溯浅向他询问。
秦仲不知溯浅为何问起这个问题,闭着眼想了想:“我与鬼谷先生相识乃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如今他在何处我也不知。二十年前他离去时曾将一物放于我处,只说去苗疆一行,回来时前来取走,只是那之后他便再没回来过!”
溯浅和白灿臣对视一眼,皆有些惊奇。
“不知鬼谷先生将何物留在了大当家这儿?”
秦仲面露迟疑,最后还是说了出来:“是一卷记载着鬼谷武学的典籍!”
“哦?”溯浅十分好奇,“不知大当家可否给在下一观?”
“你学的是鬼谷一脉的武学,便是鬼谷传人,给你看自无不可!”秦仲说道,随后说出了一个地点,溯浅给桑加使了个眼色,桑加便起身离去。
不一会儿,桑加回到溯浅身边,呈上一卷书册。
“殿下,属下已经查看过,并未有任何暗手!”桑加恭敬的回道。
溯浅点点头,这才翻开书册,只见上面所记载的都是鬼谷一脉的各种武学,在最后一部分记载的赫然便是《纵横真气》。
“大当家便是从这卷书册中看破了在下所学的武功路数?”
“鬼谷先生曾说我可观看其中奥妙,却不可习其心法,因此我只是看了前面的武功路数,最后面的真气心法并未习练。”秦仲坦然回答。
溯浅不置可否,修行了纵横真气的她自然能分别出秦仲所言非虚,他的体内并没有纵横真气的存在。
“鬼谷武学向来不外传,鬼谷先生既然将如此珍贵放在你这,为何又不来取呢?此事尤为可疑!”钟离在一旁说道。
“可不是么?你说这一去便是二十年,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离世了!”秦仲嘟囔着说。
白灿臣抿着唇道:“可是我跟阿浅所学的都是这上面记载的鬼谷武学,鬼谷先生既然将这些武学都放在了大当家这,我们所学的又是哪里来的呢?”
秦仲面露古怪之色:“你也学了鬼谷武学?可鬼谷一门不是不收女弟子么?”
“此事与大当家无关,大当家无须多问!”溯浅合上书册,淡淡的道。
“实不相瞒,在下其实身中一种蛊毒,不得不亲自前往苗疆解毒,没想到在这大江上被大当家的人劫了,为了活命这才不得不叫了钟相公带兵前来!”
“秦姑娘,今日让姑娘多受折辱,实在是抱歉,只是阿浅她中了毒,而且她的身份不能暴露,这才出此下策,让姑娘受了委屈,还望姑娘不要记恨!”白灿臣将秦韵扶起来,向她解释。
秦韵眼眶一红,捂着脸微微啜泣。
秦仲见到女儿哭泣,自己也十分难受。
“秦仲,本相还有一个疑问……”钟离忍不住想要问出自己心里的那个猜测。
“钟相公但说无妨!”
“二十年前韦太妃生有一子……”钟离不紧不慢的说着,却注意到秦仲的瞳孔骤然紧缩。
“当年那件事我曾听到一些不一样的传言,说是当年的韦贵妃所生的并非是一名皇子,而是一名公主!秦将军当年位居三司,却在那时忽然叛逃,着实让人匪夷所思!秦将军,若本相猜得没错,这两件事兴许有着极为密切的联系?”
钟离紧紧的看着秦仲,在他的注视下,秦仲紧绷的脸庞忽然一松,整个人像老了二十岁:“唉,这件事已经过了二十年,我本以为不会有人再提起,没想到钟相公还是知晓了些端倪!”
“这么说来,本相的猜测没有错咯?”
秦仲重重的低下了头:“没错,当年韦贵妃所生的确是一名公主!当年韦贵妃找到我,将小公主交给我,换成了一名男婴,我知道她需要生下一名皇子才能保住她在宫里的地位,所以整个过程都是我亲手操办的!”
“这位姑娘便是当年的公主?”钟离低头看着秦韵。
秦仲闭上了眼:“没错,韵儿便是韦贵妃所生的小公主,在太上皇的子嗣中排行第九!”
秦韵捂着了嘴,满眼的难以置信:“爹爹你说什么?”
“韵儿,爹爹瞒了你二十年,也该让你知晓了,你娘是当年皇帝身边的贵妃,你应该是生在天家的公主,不是水匪头子的女儿!这二十年来是爹爹亏欠了你!”秦仲轻轻抚摸秦韵的头发,语气中满是愧疚。
秦韵听他所言,一下子便明白了许多,为什么他让手下们都叫她“九公主”,原来自己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可是这些年,她是真切的感觉到,秦仲是把自己当成亲女儿疼爱的,自己那么刁蛮任性,闹得他的手下鸡犬不宁,他都只是笑呵呵的,满眼的宠爱是真真切切的。
秦韵伏在他怀里大哭,而后道:“爹爹不曾亏待韵儿,爹爹说的韵儿明白,是娘亲不要韵儿的,爹爹将韵儿养大,便是韵儿的爹爹,韵儿没有娘亲,只有爹爹!”
钟离搓了搓手:“你当年也是禁军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只是为了个韦贵妃,你便抛弃了一切,落草做了水贼,你就这般甘心么?”
“当年我想着只要她能过得好,我便可以为她做任何事,但我这些年一个人带着韵儿,却渐渐的忘却了对她的感情,只想着将韵儿带大。再说这二十年来,韵儿就跟我的亲女儿一样,我虽未娶妻生子,却实打实的体验过儿女绕膝的天伦之乐,秦仲不曾后悔过当年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