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契的声音在竹林间回响,使得氛围愈发诡异。
溯浅面色十分凝重,若是单论武艺,她很自信不惧宋契,但若是以奇门遁甲对阵,变数就十分大了。
虽然都是学自鬼谷派,但奇门遁甲这门学问从来就没有固定答案,每个弟子都有不同的解答,是以虽然溯浅也会幻阵,但宋契所布置的幻阵糅合了宋契自己的理解,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轻易破解的。
溯浅止住脚步,和拓跋盛并肩而立。
四周茫茫白雾,若非拓跋盛与溯浅站的很近,几乎都要看不清人。
拓跋盛谨慎的望着四周。
“这幻阵不过是更高级的障眼法,只是掺和了九宫八卦,更加富有变化。”
溯浅开口,告知拓跋盛一些关于这幻阵的信息。
“漱漱!”
破空声响起,一排削尖的竹竿已经穿过浓雾来到身前,拓跋盛连忙躲避,但手仍然被擦到,手中火把掉落在地。
火把在地上滚动着,而后熄灭了。
失去了光源,竹林中彻底陷入一片漆黑。
“师弟,这只是个开始,让师兄看看你的真本事吧!”
宋契的声音十分缥缈,让人摸不清是从何处传来。
溯浅不慌不忙,她知道,在这种幻阵中,越是急躁,就越容易中招。
“拓跋,冷静,这幻阵并没有多么可怕!”
这边宋契与溯浅周旋着,灵隐寺中却像个火药桶一般,随时都要爆炸。
宋官家十分愤怒。
一个活生生的人,在灵隐寺,在临安府,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失踪了,而且恰好是在他驾临灵隐寺这天。
他有些后悔,如果自己不是微服出巡,如果自己早就让禁军将灵隐寺封锁,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白老夫人虽然十分担忧,但心里也在想着,这次失踪是不是白灿臣知晓官家在此而故意为之。
自从白老夫人知道自家女儿险些命丧风波亭之后,她便不想让自家女儿与官家再有任何纠葛。
话虽如此,但是像这种在官家眼皮子底下玩消失,岂不是更容易引起官家的关注吗?
白老夫人哀叹,自家女儿这次只怕做的有些过了。
宋稷瞥见白老夫人的满面愁容,当即说道:“白老夫人且放宽心,朕一定会让锦澄安然无恙的回来!”
“空海主持!”
宋稷看向正在默默诵经的空海主持。
“贫僧在!”
空海被这一声惊了一下,冷汗从额头冒出。
“在贵寺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见空见大师出来?”
“阿弥陀佛!”
空海双手合十,不动声色的用僧袍的袖子擦了擦汗道:“启禀陛下,空见师兄得知此事后,一直在禅房中为白施主诵经!”
宋稷冷笑一声,诵经?诵经若是有用,白锦澄早该现身了!
“诏空见大师前来见朕!”
空海顿时一阵慌乱,急忙出言:“陛下,空见师兄并非寻常僧众,无须受贫僧约束,让贫僧去招空见师兄,只怕……”
“只怕什么?有朕在此,大师还需要害怕什么吗?”
空海诺诺无言,只得起身去请空见和尚。
“贫僧这就去请空见师兄。”
空海和尚出去不久便再度回转,在其身后跟着个穿老和尚,正与空见一模一样。
“阿弥陀佛,叩见吾皇!”
“空见”和尚跪下叩首,宋稷的目光有些柔和。
“大师请起!”
宋稷让空见和尚起身,而后向他询问:“大师见多识广,可能看出白锦澄失踪一事究竟是何人所为?”
空见沉默片刻,而后道:“陛下,贫僧不敢妄言,只是以贫僧浅见,可先将见过白施主之人都找来询问,必然可从中发现端倪。”
宋稷叹了声:“大师所言朕又何尝没有想过,之前已将全寺僧众都问过了,白锦澄是白老太君在大雄宝殿礼佛时出的大殿,此后的行踪便无人知晓了。”
空见和尚双手合十,眼观鼻鼻观心,没有再说话。
宋稷看着眼前的空见大师,眼皮忽然一跳,他觉得这位空见大师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怪异。
“大师昨日在寺中可曾见过白家小娘子?”
“回禀陛下,贫僧昨日整日都在禅房之中,不曾见过白施主。”
空见和尚老神在在的回答。
宋稷凝视他良久,忽然厉声喝道:“你撒谎!”
这一声厉喝,让“空见”心头一颤,双腿一软,竟忍不住跪了下去。
宋稷冷笑连连:“‘空见’大师,你心虚了!”
“空见”额头沁出冷汗,神色有些慌乱。
“贫……贫僧没有……”
“空见大师,你莫非忘了,昨日朕与大师在药师殿相谈甚欢,大师为朕说解佛理长达两个时辰!大师为何说整日都在禅房?”
宋稷目光冰冷,如同毒蛇一般盯着“空见”!
空见闻言,整个人瞬间瘫软在地。
“来人,将这个假空见拿下!”
门外禁军听令,当即冲进来将刀剑架在“空见”脖子上,吓得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突如其来的变化将灵隐寺主持空海吓了一大跳,他以为皇帝这是在追究灵隐寺的责任,于是立即跪下叩头。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冒充空见大师?”
宋稷审问假空见,这假空见发现自己身份暴露,当即口中一动。
一旁的禁军连忙用手去抓住假空见的下巴,然而假空见已经将口中所藏的东西吞入腹中。
禁军将领脸色铁青,一拳打在假空见的肚子上,假空见瞬间便吐出血来。
瞧见假空见吐血,禁军将领高高举起的手慢慢放了下来。
他知道,这个假冒空见大师的人已经服下了毒药,此时为时已晚。
果然没过多久,假空见的嘴里咕咕直冒血泡,而后忽然死去。
“陛下,请恕微臣无能,让这厮服毒自尽了!”
禁军将领跪下向宋稷请罪。
方才的事情宋稷都一一看在眼里,知晓这位将领并无多大过错。
像这假空见一类,都是别人培养的死士,一旦暴露立即自尽,不会留下可能被人抓住的把柄。
“看来朕的眼皮子底下,还潜藏这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组织!”
宋稷双眼微眯,看不出其心里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