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浅瞧她那神情,越看越像自己记忆中那个少年,眼神越发的柔和起来:“白姑娘不必客气,我与灿兄当年交情甚笃,白姑娘今日有麻烦,屠某怎么能坐视不理?”
白灿臣一脸怪异的看着“他”,心说你都认不得我是男是女,还说什么交情甚笃?
与她一般想法的还有白老夫人,心道这位屠公子既然自称是白灿臣的好友,那么必然是灿娘女扮男装出征期间认识的,认不出灿娘的真实身份倒也是件好事!
“姓屠的!”
周倾垣恼怒的吼道:“不管你是哪家的人,敢管本少的事便是死路一条!都给我上!”
说罢大手一挥,狗腿子们便张牙舞爪的扑了上去。
白府的侍从们咬着牙冲了上去,虽然以寡敌众,却也要保护自家主人安全。
溯浅横眉看着周倾垣,眼神越发清冷。
白府侍从终究是人少,还是有不少周府恶仆突破阻拦向溯浅和白灿臣冲来,都十分微妙的避开了白老夫人。
眼下虽然交恶,但白老夫人终究是朝廷的二品诰命,就算是周倾垣的舅舅——当朝宰执吕直,也不敢轻易向一位诰命夫人出手。
白老夫人一脸怒容,手中一根拐杖重重的在地上一杵:“看来老身久不露面,都忘了老身也是武人出身!”
白老夫人尽管年逾六旬,满头白发,一出手却动若脱兔,一根拐杖横扫,瞬间便打退了三名恶仆。
白老夫人这一出手,顿时技惊四座。
白灿臣捂着嘴惊讶的看着她:“母亲……您这是……”
白老夫人白了她一眼:“你娘我当年也是跟着你爹出生入死上过战场的,会武艺有什么稀奇?”
溯浅深深的看了眼白老夫人,却并未露出惊讶之色。
她早就知晓白府的情报,白老夫人姓叶,名蔷薇,与白老令公都是天下有名的武道高手。
白老夫人刀法绝伦,与白行夜战场浴血奋战,打出了赫赫威名,时人称她为血蔷薇!
只是为白行夜生育儿女后她便再没有踏足战场,只在内院哺育儿女,因此世人也渐渐忘了白老令公的妻子也是一位了不得的巾帼英雄!
也只有这样武艺高超的夫妻,才能生的出白灿臣那样的奇才吧!
想到太白山中那武艺不逊色于自己的少年,溯浅这样想道。
周倾垣见仆从们有些惊疑的看着白老夫人,大叫:“不过是个六旬老妇,你们害怕什么?把白锦澄和那个小白脸给本少抓来!”
“小白脸?”溯浅不屑的瞥了周倾垣一眼,对这个称呼很不满意,她向白老夫人微微拱手:“些许腌臜泼皮,不劳老太君出手,还请稍待!”
手中折扇一合,一步踏出,以一种诡异的步伐绕过了围堵她的周府恶仆,来到周倾垣身前。
手中折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落在周倾垣胸口,周大少尚未反应过来,胸口一阵剧痛,接着人便飞了出去。
正和拓跋盛缠斗的周平被周倾垣的惨叫吸引,剑法露出了破绽,拓跋盛长枪一挑,将他长剑隔开,枪身抽在周平身上。
周平哇的一声后退数步,接着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周氏的仆从们见到自家少爷被人打伤,也顾不得去抓白灿臣,纷纷退回去围住自家少爷。
溯浅将折扇在胸前展开,轻轻摇动:“本宫……子虽然不愿意招惹是非,但若有人在本公子眼皮子底下为非作歹,却也容不得这些渣滓!”
周倾垣胸口疼痛欲裂,想来是伤及了筋骨,而一旁的周平也是负伤在身,周倾垣当即明白自己的如意算盘怕是落空了。
今日并未带足人手,所以才会吃亏,来日方长,定要叫那姓屠的好看!
周倾垣咬牙切齿,望着白灿臣那淡妆难掩的绝色容貌,脸上露出了不甘的神色,却只得无奈的道:“撤!”
周府的仆从们连忙拥着周倾垣离开了现场。
白府人少,白老夫人也不愿彻底得罪吕相公,因此任其离去。
溯浅等人初至临安,也不好太过张扬,因此都没有追击的意思。
“屠公子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武艺,实在令人佩服!”白老夫人从溯浅方才出手的过程中便知道这位少年的武艺绝非寻常,暗自思忖若是自己年轻个三四十岁,只怕也未必能够赢下他来。
但方才溯浅神乎其神的步法却引起了她的注意。
“老夫人过奖,晚辈这等粗浅的功夫,怎入得了老夫人的法眼?”
眼前的老人乃是她心心念念之人的母亲,因此溯浅十分的恭敬。
白老夫人微微蹙眉:“方才屠公子步法灵动,老身看来觉得十分眼熟,不知出自哪位大家门下?”
溯浅眼神微微一凝。
不愧是当年名动天下的血蔷薇,自己不过粗略的施展了神虚步的部分脚法,竟然就被看出了端倪!
在这位老前辈面前,自己想要糊弄过去并不容易。
想到这里,溯浅决定实话实说。
“不敢欺瞒老夫人,晚辈所施展的,乃是‘神虚步’!”
溯浅谦恭的说着,看着白老夫人的双眼目光灼灼。
“神虚步?”白老夫人心中揣摩着这门有些耳熟的武学,而后大有深意的看了溯浅一眼。
“如此说来,屠公子与我儿灿臣师出同门了?”
白老夫人这话说得十分平淡,落在白灿臣耳朵里却如同炸雷。
“什么?这人是原主的同门师兄弟?”
白灿臣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掀起了波涛。
既然是同门,想必也是知根知底的,可是他方才的表现,却并不像是知晓原主是女儿身的样子!
白灿臣有些疑惑。
还有,既然师出同门,那师父是谁?
溯浅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不错,如老夫人所言,晚辈与灿兄确实同在师父门下学艺,只是师父并不让我们以师兄弟相称!因此我们虽然师出同门,却并无师兄弟的名分!”
白老夫人点点头,却又叹了口气:“我知晓你师父的规矩,你和灿臣是师兄弟,却也是死对头,虽然在一起习武,却终究要走向敌对!”
“只是,灿儿他不幸早逝,屠公子此生只怕再无对手了!不过……也免去了同门相残的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