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和泉叔不知道他们要去做什么,见他们面色沉重行色匆匆,一时间心头担忧,拉着千城询问,后者只安抚了几句便说还有事要出去一趟,让他们看好了店铺,若是实在忙不过来就关门。
反正顾向晚他们一时半会定然是回不来的。
一路直奔县衙,千城甚至顾不得缓口气,就想往里冲。
幸好今天门口值守的又是林峰林宇两人,与他们熟识,也是认识千城的,不然还不得让人当成刺客抓起来。
“怎么了这是?急急忙忙的。”
“二位大哥,我想求见县令大人!我们家掌柜的有危险!”
两人一惊,尚未作出反应,恰逢此处路过的张友生大步走了过来,“你说什么?小妮儿怎么了?”
看到他的身影,千城一下子有了主心骨,“友生叔!振昊一大早带来消息,曹叔父子俩被人挟持了!要求振昊找个可以保守秘密的郎中带过去,小妮儿他们已经去了!那些人都带着刀,武功高强,此行只怕多有不测啊!”
前因后果基本就清楚了,张友生目光一沉,倒也没显得慌乱。
“我现在就去禀报大人,林峰,你先召集一些弟兄,带好武器准备出发!”
林峰应声,立刻就去喊人了,没有半点顾虑,因为他们都知道县令大人肯定会同意。
张友生大步跑回县令书房,连门都没敲就闯了进去,正在处理事务的县令皱起了眉,正想问是谁这么冒冒失失的,就见张友生面色深沉,目光交集,一看就是出了事。
责备之意顿时消散。
“发生了何事?”
“我女儿出事了!”
他话音未落张友生就急切道,连敬语都顾不得。
“什么!”
县令错愕,骤然起了身。
张友生把千城的话叙述了一遍,而后安慰比他还急的县令:“大人您别急,小妮儿他们现在正在去赴约的路上,人应该还未到,我们赶紧带着人赶过去,应当来得及。”
“快!那赶紧的!立刻带人过去支援!”
既然得了大人的应允,张永生抱了抱拳,转身便走。
县令追在一边,想跟着一起去,不过却被张友生拒绝了,此行也许十分危险,县令不应当过去涉险。
两人阔步赶到县衙大门,门外已经聚集了二十多个捕快。
个个身姿挺拔,握着大刀。
一见到他们过来,他们忙毛遂自荐,“张大哥!带我们几个去吧!一块救咱大侄女去!”
这些小子们私下里都是叫张友生老大的,不过他们心中也有分寸,只要县令等有官职的人在场,就喊成大哥,免得给张友生惹麻烦。
此行也许有危险,他们却争先恐后的,张友生心里温暖,重重道:“多谢兄弟们了!”
最后他们去了二十五个人,林峰林宇也在其中,在县令等人担忧的目光中上了马车。
看着几辆马车快速离去,县令低声呢喃:“一定得把那个小丫头平安带回来啊……”
此时的顾向晚等人,已经离张振昊所说的地方越来越近。
这里可以说就和百家村在一片土地上,只不过这边地广人稀,群山附近就住着百家村和那个神秘村庄两个村子而已。
占地面积大,远离人烟,便是出现什么危险人物,也不会被人发现。
他们远远看去并没有看见人。
哪怕近在咫尺,依然只能看见地上躺着个人。
“咦?那些人到哪里去了?”
张振昊困惑挠头,羸刹却提高了警惕。
“小心,可能有埋伏。”
几人提起了心,果不其然马车刚刚停下,数名带刀男子忽然从四面八方跳了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已经有所准备的几人都没有被吓到,大郎率先下了马车,看向他们的目光警惕却无畏,举止间也不见慌乱。
紧接着张振昊和张浩生也跳了下来,羸刹和顾向晚在最后,几人无一例外,谨慎却淡定,忌惮却不害怕,倒是有几分胆识。
带刀男子中,长着一双桃花眼,模样最俊朗的一位看在眼里,心中有数对方都不是寻常胆小怕事的百姓家。
只是他却看不出来,谁长得像郎中。
他收起了刀,毫不设防走近了顾向晚等人,显然没把他们是否有武力值放在眼里。
“你回来了,郎中是哪一位?”
他一边沉声询问,一边审视着每个人。
看到他的一瞬间,顾向晚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怎么……有点眼熟?
现在再一听他的声音,顾向晚脑子里灵光一闪,顿时睁大了眼睛,指着男子惊呼:“是你?!”
云霆心中担心主子,往日里带笑的眼睛此时染上几分嗜血的危险,似笑非笑看向出声的顾向晚:“小丫头,你认识我?”
在他看来,这丫头怕是动歪脑筋和他套近乎呢。
大郎等人也不解地看着她,暗道这莫非是小妮儿临时想的计谋?
顾向晚却真的很认真:“我们见过两次,看来贵人是不记得了。”
贵人多忘事。
“哦?”
她说的信誓旦旦,这下云霆真有了几分疑惑。
“我家就在那边住。”
顾向晚指着百家村的方向,期待地看着云霆。
只要让这个男人想起她是谁,也许这些人会看在她曾经帮过忙的份上饶了他们的命!
云霆有一瞬间的不耐,人命关天的时候啊,谁管你家在哪住?
可看清她指的方向,云霆眉心一跳,忽然想到将近两个月前,见过的那张黑得出奇的脸。
再一看面前这姑娘深邃精致的五官,除了肤色和那张脸没什么不同,手在半空指了两下,才道:“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帮我们抓获敌国奸细的小丫头!”
他连语气都上扬了一些,周围的持刀男子们面面相觑,这关头,云大人怎么认起亲了!
张浩生、大郎、张振昊及羸刹也四脸蒙圈,怎么?不是说着玩?真认识?!
顾向晚神情一松,记得就好,她帮了那么大忙,就算不奖赏,总不会恩将仇报把她咔嚓了吧?
“你怎么会来这里?”云霆皱眉。
“呵呵……贵人您,抓着我叔叔和哥哥呢……”
顾向晚顿时尬笑。
这一说云霆又想起刚才的问题,“你们谁是郎中?快去给将军诊治!若是耽搁了病情可是要问罪的!”
“我是我是。”顾向晚举手。
认识的人就好办了,反正她有空间医院可以救人。
“你?”云霆的眉头皱的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这眼神明显是不相信,顾向晚把手收了回去,“不信?那你可以找别人。”
云霆能怎么办,都这么长时间了,再去找别人也浪费功夫,只好催促:“信,你快些吧!”
行不行的总要先试试。
侍卫中的其中一个有些犹豫,“云大人,这不好吧?让一个女人给爷治病……”
而且这女人年纪还那么小。
云霆低声叹了口气,“死马当活马医吧。”
然后便跟上了顾向晚的脚步。
侍卫:“……?”
您没事吧?那是王爷啊!怎么能这么随便!
张浩生和羸刹四人也一直陪在顾向晚身边,不离开半步,以防出现不测。
走到地上那人身边蹲下,顾向晚目光郑重了几分。
上次见过的那位大将军,此时一身紫色便装躺在草席上,幸亏是早晨,要是正午,这不就是烤肉呢吗。
他墨发一丝不苟绾着,宛如上天精心雕刻出来的五官,即使发黑的脸色都影响不了。
这全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表现分明就是中毒的迹象。
说起奸细,再看到这神祇一般的男人,张浩生他们基本也就想起了这群人的身份。
毕竟当时见到大将军一行人他们全都是在场的,也很清楚奸细的事。
现在看这情况……这将军是被人害了吧!
中毒小妮儿能治好吗?这烂摊子,不行就不要接了。
几人目光担忧,顾向晚已经开始给他把脉,只见脉象虚弱无力,紊乱异常,他的体内好像有两股力量正在抗衡。
抱歉,才疏学浅,她不会。
自己是定然治不了的,那就只能依靠空间,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可能把人带进去,怎么办?
她一边想,一边询问道:“请问将军大人是如何中的毒?”
云霆眉头紧锁,语气郁闷,“主子吃食上一向谨慎,应该不是吃的,我怀疑是和他肩膀的伤有关!”
顾向晚闻言直接上手把周奉铭给扒了,身后几人纷纷“哎!”了一声,一个个诧异地差点伸手拦住。
“我要看伤,有什么问题吗?”
她目光一斜,扫了他们一眼。
众人:“……”
没有。
只不过,云霆没看主子被扒过,张浩生和大郎他们也没见自家小丫头扒过男人。
……都不太适应。
顾向晚将周奉铭的内衫同样褪下,查看了一番,最后目光锁定了左边的肩膀。
那里已经被白棉布包扎好,仍然有点点血迹浸透出来,奇怪的是却不是鲜红的血液,而是发黑到有些吓人。
顾向晚上手准备拆棉布,即将触碰到的时候忽然停住,想到了借口。
她眼帘微垂,一本正色对着云霆道:“这血的颜色不正常,想来就是他中毒的原因了,我要给他疗伤驱毒,在这荒郊野外肯定不行,把他抬到马车上去吧。”
这话云霆倒没有反驳,只不过:“我们没有马车。”
“上我们的。”
顾向晚话落,云霆立刻带着一个侍卫两人一起把草席上的周奉铭往马车上抬。
显然,就等着她这话了。
顾向晚跟上的同时,给哥哥他们使了个眼色。
千城定然快要带人过来了,要是埋伏在一边找机会和这些人打起来,那可就糟了。
本来以为他们不是好人,哪成想对方是将军,那自然就不能打,当然,打也打不过。
张浩生了然对着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放心。
等顾向晚也上了马车,云霆直接坐在了车板上,意思很明显,接下来无论去哪里,他要驾驶那辆马车。
本想过去的羸刹有些不满。
大郎拉了他一把,现在他们只能听从安排,左不过这个云大人也不进马车,只要不会伤害到小妮儿,那一切都好说。
进了马车之后,顾向晚没有急着带人进空间,将周奉铭肩膀上的棉布拆了下来,离近了一些查看。
伤口上显然上了药,看起来是几天前受的了,还有些化脓。
天太热,也在所难免。
她带来了工具,装郎中嘛,那定然要有自己的药箱。
装的都是基本要用到的一些东西,有闲暇时候在县城买的,有空间里的。
比如缝合包。
戴上医用手套和头套口罩,取出医用剪刀,顾向晚把那些化脓的腐肉剔除,放在拆下来的棉布上,神情认真,心里虽然不适,倒也没有表现出来。
她还趁机收了一点进空间,用意念控制着送到医院里,找到化验科进行化验。
一切都可以全自动,结果很快出来,这些血肉上面果然有剧毒。
看来是武器上面抹了毒药。
她把结论告知给外面的人,很快就听到了云霆咬牙切齿的回应,“这群阴险狡诈的小人,面对面硬碰硬敌不过,就玩这些卑鄙手段,偷袭就算了还下毒!”
顾向晚没有理会他,认认真真剔除完脓水和腐肉,进行了清洗之后,重新上药用纱布把伤口包扎上了。
神情有些凝重。
因为空间医院竟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毒。
她倒是可以为其使用换血疗法,但是需要的时间长,目前的环境条件是不行的,随时有人可能会进来。
看来只能回村里了。
她起身往下走,察觉到有人出来,云霆跳下马车回头看着她,那急切询问的目光,不说顾向晚也知道他想问什么。
她直言道:“这位将军的毒已经扩散到了全身,我没有办法在这里为他解毒,这样吧,我们去找我师父,有他指点着,我也能减少出错。”
云霆闻言眼底腥红,拳头握得紧紧的,后悔没有把主子保护的再好一点。
不过心中再痛苦,他也并没有对着顾向晚发泄,毕竟从主子撑不住昏倒那一刻,他就已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