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格外的漫长。
不论对莫雪柔,还是对疯狂赶路的张家村队伍而言。
……
到了天际泛白的时候,杂乱而又响彻山河的马蹄声愈发靠近京城。
远远的,城墙上的士兵就看到了那英姿飒爽骑着高头大马的十几个人。
领头的其中一人手中好像举着什么东西,离得近了,领队忽然看清那是一个令牌,而那令牌代表的身份是……
慌张扶了扶差点吓歪的帽子,领队忙踹了一脚身边的士兵:“还不快去开城门!耽误了贵人的时间我们可承担不起!”
“是!是!”
士兵立刻跑下城墙,招呼着好几个士兵一起,缓缓将沉重的城门打开。
等那骑马的十几人赶到的时候,城门已开了一条空隙,他们纵马一个一个通过,连半点停顿都不曾有。
待他们身影消失,领队忽然打了个激灵,想起了什么。
没过一会,一只鸽子扑腾着翅膀,往天边飞去。
它飞了许久,直到进了一座雄伟壮观、美轮美奂的府邸。
养鸽的下人伸出胳膊,熟练地将鸽子接住,从它的脚边取下一张卷的小小的纸条。
接着便把鸽子放进了笼子,给它吃食喝水。
随即,将纸条送去给了主子。
低调大气的书房中,两名男子正坐在棋盘前对弈。
二人皆是衣着华丽,气质不凡,身材容貌更是出类拔萃。
其中一人嘴角带着笑容,伸出如玉的手指将棋子放下,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胜券在握。
坐他对面的那个人面容五官看起来精致秀气,肤色白皙,有些阴柔,见他落下这一子,哈哈大笑起来。
“你又赢了,好了,放过我吧,论下棋布局,我可不是你的对手。”
若是顾向晚出现在这里,就会看出他,便是当时在山上她遇见的那个华服男人!
和假张成在一起,不知道谈论些什么的那个人!
而且毫不心软,眼睁睁看着原主死在了他的面前,眼睛连眨都不眨。
哪里有现在这副无害好相处的模样。
还不等另一人回话,门外贴身侍卫敲门进来。
“主子,有书信送过来。”
二人立刻停止了闲谈,坐在主位上的男子将信接过。
看过之后,男子面目微沉。
“他回来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对面的阴柔男子却瞬间明了。
眼中有些疑惑:“哦?他不是在抚水国吗?怎么会忽然出现在京城?”
“怕只怕,是回来捣乱的。”
男子说完咬住了牙,手不自觉地握紧,将纸条攥成了一团。
“我们怎么办?”
“静观其变,他定然会去找父皇,再过一个时辰便该上朝了,有什么事去了便知,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短短时间里,男子冷静下来,说出应对之策后,便将纸伸向了桌上的烛火。
写了几个字的纸,很快燃烧成了灰烬。
此时的皇宫之中,已经有人通报了皇上。
着了正装,皇上便进了御书房,会见来者。
太监总管康德顺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毕恭毕敬地带着来者逐步走近。
还没等对方走到跟前,皇上周奉祯就耐不住喜悦,不顾身份地起身迎接。
“十九弟,你总算回来了!”
来者眉目如画,身材颀长,眸色如墨,眸光深邃,不卑不亢地撩开衣袍单膝跪地行礼,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贵气。
“臣弟,给皇兄请安。”
薄唇轻启,他的声音如大提琴般低沉浑厚。
“好好好,快快起来,你此番长途跋涉定是辛苦极了。”
弯腰上前,周奉祯亲手将周奉铭扶了起来,浑浊的老眼中是毫不虚伪的关心。
“臣弟不累。”
面对从小疼自己的哥哥,周奉铭也笑了,不过他显然是不经常笑的,只微微弯了弯唇角便结束了。
皇兄是所有兄弟姐妹里面最疼他的,也是他最大的哥哥,如今已经六十岁了。
而他,才二十有五,当皇兄的孙子都行。
他们二人,一个是先帝最大的孩子,一个是最小的,两个极端,却感情最要好。
不过他这话周奉祯自然是不信的,早已命人在椅子上加了厚厚的垫子,让周奉铭坐在上面,背上靠着都软和。
这还没完,周奉祯还让康公公去准备周奉铭最喜欢的餐食,这天还没亮赶回来,一定什么都没来得及吃。
“皇兄,这些不急,臣弟有件大事要向您禀告。”
周奉铭敛了敛眉,想起路上看到的,心头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