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的五个人就这么定了下来,除了张怀,谁家也没舍得派出女眷,偏偏他自己压根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
江离都说了嘛,三男两女就好,他才不管其他人为什么不遵守规则呢。
“辛苦你们几位了,好好守夜,等天亮了可以上我们家的马车眯一会。”
张根忽然对着那几个人感激的开口,顾向晚一呆,看向他。
自家爷爷这是做什么?和谁也没有商量啊……
怎么别人家都没啥表示,自家爷爷得站出来?
这个先例只要一开,他们家的马车肯定就闲不下来了,这……自己家人怎么办?
“我还打算明日再和你说这件事呢。”
村长取出了钱袋子,掏出了一钱银子,“我们家阿文身上带伤,这段时间怕是少不了得坐坐你家的马车,也不能白坐,这一钱银子你拿着,我才好意思让阿文过来。”
“不……”
张根摆手就要拒绝,顾向晚飞速看了他一眼,忙抢过了话,“村长爷爷!咱们都是自己人,不用给这么多,一个时辰五个铜板就行!各位爷爷奶奶叔伯婶娘,还有弟弟妹妹们!也都是一样!不用多给,谁也别和我们家客气哈!”
隔壁村的牛车都一次五文呢,马车怎么样也要翻倍啊,更何况还是逃难的关头,顾向晚觉得,五文属实很便宜了。
他们这里一两银子等于一吊钱,也就是十钱。
村长拿出来的那一钱银子,相当于一百个铜板了。
这么大手笔,村子里其他人可拿不出来,难道就让他们白坐?还不如给村长家也卖个好,以后谁要坐都明算账,不管赚多赚少,至少不能给别人养成白用他们家东西的习惯。
原本听到张根说让守夜的人白天可以去他家马车上睡会,村民们一个个都很惊喜,毕竟他们总有一天要轮到守夜的,能有个地方休息休息补补觉可是件大好事。
可顾向晚这话一说,有的人笑的就不太自然了,这……还要钱的啊?
这不是发难财呢吗?都是一个村的,怎么连这么点小事都扯上钱?
村长一时间蒙了,额,一个时辰五个铜板,一天只坐个两三个时辰,就是十五个铜板……一百个铜板只够坐个六七天的。
他本来是打算有所表示以后就能一直时不时去坐坐……
怎么这小妮儿丫头说的还给他算便宜了呢,听上去仗义的不得了……
也是,这丫头没读过书,不会算账,估计真是觉得五比一百便宜。
他笑了笑,把那一钱银子放回去,数了五个铜板出来,递给张根,“那就按照小妮儿说的,等天一亮阿文就上马车睡会。”
“不用不用村长……”
张根面色焦急地往回推,顾向晚赶紧拉着张马氏上前,“村长爷爷,给我奶就行!”
早在听见张根胡乱许诺的时候张马氏就面色不虞,幸好孙女懂事,现在自然配合自家小孙女,笑呵呵跟村长说着不用那么客套明日尽管让张文来坐。
祖孙俩就这么收下了村长的钱,张根憋的脸都红了。
“那你们?”
顾向晚还没完呢,眯着眼笑着对那几个守夜的人说:“叔叔伯伯们,你们是先结账还是坐马车的时候再给?”
“啊,明日坐的时候再说吧……”
几人尴尬地回道。
“好好好,我们家马车随时欢迎你们哈,不要客气。”
顾向晚表示只要自己不尴尬就行,人还是得脸皮厚点啊。
不过随后她就被张根拽到了一边。
张根一生气,都不管不顾了。
“你这丫头,怎么和自己村里的人还要钱?闹得多生分啊!”
顾向晚还没站稳,就听张根急急忙忙地说道,语气满是埋怨。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张马氏和张友生已经脚步匆匆跟了过来。
“你这死老头子干嘛呢?真当你小孙女年纪还小?在别人家她都到议亲的年龄了!你这当爷爷的拉她作甚?”
张马氏明明都生了气,却还是压低着声音,怕别人听到。
“你说呢?你觉得你孙女做的对?跟村里人要钱!现在这世道,大伙家里能有多少钱?这不是趁火打劫吗!”
张根焦急地小声理论着。
顾向晚张了张嘴,刚想反驳,张马氏就怼回去了,“我觉得我小孙女做的特对!也就你这么烂好心!村里人怎么了?村里人就能白坐?那马累死了以后大家骑着你休息?”
“你!”张根让张马氏这话气的哑口无言。
张友生没忍住笑了,忙咳了咳掩盖下笑容,拉架:“爹,您别着急了,小妮儿做的其实没啥,虽说是一个村的,但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咱们不该白付出,不然以后就没人把咱的付出放回事儿了知道吗?你要心里别扭,你再给那关系亲近的便宜几文不就行了吗,放心吧,这一要钱没多少人舍得一直坐马车的。”
“唉,我就是怕跟大伙要钱得罪了大伙,这一路定然十分艰难,要没个人照应,出了事的时候都没人管!”
张根情绪缓和了一些,但还是有些担忧,在他看来,孙女这已经把大伙得罪了。
“爷爷,您要知道,大伙重视咱们与否是看咱们有多少能力,在队伍里有多少价值,而不是讨好。”
顾向晚在一旁插言,又在张根瞪过来的一瞬间躲到了古代爹的身后去。
“是是是,就你这丫头懂得多!”
虽然张根还在嘴硬,可语气已经明显软了下来,显然顾向晚的话他听着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就是不愿承认自己被孙女说教了。
顾向晚嘿嘿嘿地笑起来,这事儿就这么翻篇了。
三人前后回去,除了那五位守夜的坐在火堆旁,其他人都已经睡下了。
家里人顾氏和大郎还在等着,见他们回来才放下心躺下。
顾向晚走过去,把自己水囊拿给了张友生,没说一句话。
家里人还当是张友生的水囊呢,谁也没注意看,迷迷糊糊打起了盹。
看了一眼闺女,张友生心照不宣,同样一言不发地接过水囊,隔着半指距离仰头往嘴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