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湖边不远处的竹林里,响起一个男子带着几分揶揄的轻笑声。
“虞听晚,怎么回事啊,说好一起寡一辈子的,你这人怎么不讲武德,不声不响地就找了个那么年轻的老婆。”
穿了一身的墨绿色长袍,胸口处点缀着几根孔雀羽毛的湖蓝宝石胸针,陆西晨手里拿着一把合起的扇子,往另一只手的掌心里砸得啪啪作响。
“是意外。”双手背负在身后,一片竹叶轻轻落在了虞听晚的肩膀上。
“甭管是意外还是怎么的,结婚了就是结婚了,这消息要是放出去,那可是震惊星际的大新闻!”哗的一声展开了扇子,陆西晨叹道,“来之前我也只是听说了这个小道消息,没想到你这棵大铁树居然也开花了。”
“陆西晨。”
“咋啦?我好歹也是你的朋友,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不告诉我,待会儿是不是要自罚三杯啊?”
“再多说两个字,信不信我拔了你的孔雀羽毛?”、
“……”联想到过去不好的记忆,陆西晨连忙往后退了几步,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嗡声道,“不说就不说,小气鬼。”
手指拈起落在肩膀上的竹叶,虞听晚说道:“待会儿和我去见他,不要乱说话。”
脸上一愣,陆西晨放下了捂着嘴巴的双手:“虞听晚,你来真的吗?”
陆西晨是在五百多年前认识的虞听晚,那时候的虞听晚已经足足来到这个世界快一千五百年。
顶级alpha活到一千岁已经是极限,即使是虞听晚也不例外。
只不过因为虞听晚的伴生兽是白凤凰,当寿命到达极限的时候可以通过涅槃获得新生。
但不是每一次涅槃都能成功,万一失败了,便是永远的消亡。
而即使涅槃成功了,获得新生后的alpha也会把过去一千年的所有人和事,彻彻底底的忘记。
是彻底忘记了过去,还是涅槃后成了另一个人?
陆西晨不清楚,这件事只有虞听晚自己心里明白。
距离虞听晚的下一次涅槃,如果陆西晨没有推算失误的话,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情。
指尖摩挲着一片淡绿色的竹叶,虞听晚摇了摇头:“易感期的时候发生了一些意外,虽然当时没有标记他,但也情绪失控碰了他,为了防止后面的易感期失控,我用了一些条件让他答应和我结婚。”
短短的几句话里藏着的信息含量太多,虞听晚说的每一个字陆西晨都能听懂,,每一个字都让陆西晨震惊不已。
寡了快两千年的虞听晚居然也有易感期失控的一天?
“该不会是那些不死心的家伙,故意给你安排的omega吧?”陆西晨忍不住问。
类似的事情过去也不是没发生过,只不过即便是易感期的时候,虞听晚也能稳定心神,冷酷地把那些漂亮的omega扔出去。
为了避免类似的事情再发生,在易感期过去以后,某个有着“大魔王”称号的alpha,亲自去了一趟把omega送到他身边的某星球上,把人家的宫殿烧了个精光。
哦,不止。
还把人的头发给烧干净了。
“不是。”停顿了片刻,虞听晚又说道,“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怀疑过,但他确实不是,所有的一切仅仅是个巧合。”
易感期的alpha并不是最为脆弱的时候,恰恰相反是最为危险的时候。
为了避免伤害到其他人,虞听晚故意选在了一个偏僻的荒野星球上,更在山洞的附近设下了重重防护。
他确信即使是ss级的omega也没办法突破他的阻拦,可当时连信息素和精神力都不会控制,坚信自己是劣质omega的白雪莱,却偏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时至今日,虞听晚也不清楚究竟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而当时发生过的事情,每一幕每一刻,虞听晚都记得清清楚楚。
易感期仅存的一丝理智,在看到红发omega的时候被焚烧殆尽。
将指间的竹叶轻轻一扬,虞听晚望着被风吹走的落叶:“无论我和他结婚的原因是什么,他现在是我的伴侣,也是我唯一的omega。”
陆西晨故意打趣:“知道了,待会儿看到了就喊嫂子,嫂子的名字你还没告诉我啊。”
虞听晚面色不变:“白雪莱。”
陆西晨发誓,他是故意说“嫂子”两个字的,可虞听晚这反应完全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既然是带了交易性质的婚姻,虞听晚不是应该阻止他喊那个omega嫂子吗?
怎么完全不带反驳的?
就这么默认了啊?
陆西晨笑着说:“走走走,别让嫂子久等了。”
他现在对那名叫白雪莱的omega,充满了好奇。
“嗯。”眼角余光又带着几分叮嘱意味地瞥了眼好友,虞听晚说道,“他年纪小,性格单纯,你不要在他面前乱说话。”
说完,虞听晚大步走在了前面。
“不会真的铁树开花了吧?”陆西晨惊奇地啧了一声,连忙跟上。
年纪小,性格单纯的白雪莱,用冷淡的目光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在过去带给他无数痛苦的所谓父母。
“还是说,你们觉得自己的脸比国王陛下的脸还要大?”
以往只要白雪莱敢顶嘴,招来的必定是父母的毒打。
久而久之,他学会在父母面前扮演听话温顺,又逆来顺受的角色。
可他再也不是从前无力自保,只能逆来顺受的小孩。
尽管已经断绝了关系,仍然活在过去的白父白母依旧固执地认定,白雪莱是他们的孩子,他们想骂就骂,想打就打。
更加难以忍受从前被自己随意揉捏的孩子,突然站在自己面前说出带有攻击性的话语。
白母骂骂咧咧地指责白雪莱大逆不孝,白父气得直接朝白雪莱的方向走过去。
白永健在旁劝阻,但并没有多少效果。
看着朝自己大步走过来,一边走一边卷起袖子的白父,白雪莱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自言自语:“已经断绝关系了,已经断绝关系了……”
胸口因为逐渐急促的呼吸而上下起伏,白雪莱看向父亲的目光也变得越来越坚定。
“爸——”
当白父走到了白雪莱的面前,高高抬起手的时候,白永健在后面焦急地大喊了一声。
白永健担心白雪莱被父亲打,白母扬起的嘴角里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和满足。
断绝关系了又怎么样?
嫁给了一个有钱的星际商人又怎么样?
麻雀飞上枝头也变不了凤凰,胆敢忤逆他们就得付出代价。
他们教育自己的孩子,天经地义,谁都管不着!
“砰——”的一声。
不是巴掌打在脸上的脆响,而是膝盖撞在了地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