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溪念,你最近怎么——”
李君泽欲言却又止,怎么不太理他了。
岑溪念眨眨眼睛,挪动了一下因为苦恼而盖在脑袋上的物理教辅书。
啪嗒。
书掉在地上了。
岑溪念眼神有些迷迷蒙蒙的,她呼吸有些急促,像是刚睡醒。
她揉了揉眼睛,“怎么了?”
嗓子还带着刚睡醒的哑调,她声音却是那种又轻又脆的。
李君泽要开口的话又顿住了,说那样的话,和他一点也不搭。
他懊恼的帮岑溪念把书捡起来,又放回桌上,冷冰冰的扔下一句,“没什么。”
透着少年气的别扭。
岑溪念趴在桌子上,右脸颊贴着手肘的衣料,衣料和脸颊摩擦的触感,让她一点点清醒起来。
像羽毛般好看的眼睫,虚虚的半掩着清亮的眼眸,眼底有暗色,她的心情并不好。
“岑溪念,有人找。”门口有人喊岑溪念,李君泽不自觉的朝门口望去,是季霭。
李君泽的眼神就这样又回到了岑溪念的脸上,似乎像从岑溪念的脸上看出什么别样的表情。
但很神奇的,这次岑溪念神色淡淡,看不出来高兴,甚至可以说是恹恹的。
“有事?”
岑溪念语气略带厌烦,她倚着栏杆和季霭拉开一段较为远的距离,她逆着阳光环臂平视季霭。
“那个,对不起。”
季霭垂着头,配上那副彬彬有礼的模样,简直是绅士的代表。
“说完了?”
岑溪念撇过脸去,深呼了一口气,似乎在尽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眼泪却还是侧着脸掉了下来。
岑溪念刚想继续开口,却无端的发现自己的喉咙被哭泣和喑哑哽咽住。
她没再说话,推开门走了进去。
教室内的暖气,猛然涌向通红的眼底,眼睛被热络的风吹的很是干涩,心口也是干涩难受的。
顾翰舟也不知道自己什么运气,刚上完厕所出来就看到季霭,他假装没看到季霭,脚步匆匆,想赶忙进教室。
“顾翰舟。”
顾翰舟顿住脚步,调整自己的表情,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走快一点。
“你可以帮我把这个给岑溪念吗?”
季霭拿出一封牛皮纸做的信封制的东西给顾翰舟。
顾翰舟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的时候是有一定恶趣味的。
他明知故问的挑眉,“情书?”
季霭的脸色僵住,然后又恢复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不是,和她吵架了,写了点东西。”
顾翰舟接过那封信,点点头,没说什么就往教室走。
即将走进教室的时候,顾翰舟反过头去很莫名其妙的开口。
“你知道吗?岑溪念只有一把伞和一个雨披。”
季霭的脸色却骤然变了,这次很久都没有恢复到温文尔雅的模样了。
“那谁给你的。”
顾翰舟颇有些不情愿的把那封信给岑溪念。
因为李君泽,他和岑溪念的交流也比之前要多,也是真的把岑溪念当做了半个朋友。
岑溪念咬着笔头在和物理奋战,她头也不抬,“麻烦帮我扔了,谢谢。”
“不看?”顾翰舟问道。
“不看。”岑溪念的回答斩钉截铁。
因为季霭,她经历了到目前为止的人生最失败的一天。
*
“季霭,你没带伞?”
岑溪念兴冲冲的撑着伞跑过去,“把我的伞借给你吧,我有两把。”
岑溪念睁眼说瞎话,也不带打草稿的,季霭温柔的笑了一下,“中午可以借一下你的雨衣吗?”
岑溪念犹豫不过半秒就应下,“好啊。”
米黄色的雨衣就这样到了季霭的手上,噢,还有那把伞。
那天外面雷声都有些大,雨就更不用说了,哗啦啦的,下的像是开了水龙头,拧不紧似的。
“不回去吃饭?”那段时间李君泽不知道怎么,很喜欢找她,岑溪念仰头。
“雨太大了。”
“我正好要出去吃饭,给你带。”
顾翰舟拧着眉。
???
李君泽不是说要回家吗?
“不用了。”岑溪念弯起眉眼笑了一下,她现在心口有些砰砰的,她昨天实在忍不住给季霭写了一封信表明心意。
刚刚还和季霭说了话,现在一个人在教室,实在是呆不下去。
李君泽被岑溪念的笑晃了一下神,今天怎么笑的这么害羞?
眼看着李君泽可能还要开口问岑溪念要不要一起下楼,顾翰舟揽过李君泽的肩膀。
“走了,走了,我妈今天做了很多菜,叫我们早点回去吃饭。”
李君泽就这样被顾翰舟拖扯到了停车场,突然眼睛亮了一下,然后开口。
“岑溪念。”
声音有些大,因为有些晚了,旁侧并没有别人,前面那个米黄色身影的主人疑惑的扭过头来。
是和岑溪念一样大眼睛的女孩,长相很是清纯好看。
“我?”那个女孩子指了指自己,然后笑了一下,露出可爱的虎牙。
顾翰舟脸色不大好的催促着,“快走了,回去晚了,菜都要凉了。”
李君泽觉得有些奇怪,“看来岑溪念和别人买到同款雨衣了。”
顾翰舟拉扯着李君泽给他套上雨衣,然后骑上电动车回家,在要出校门的那一刻,他不自主的往后看了一眼。
女孩子缓慢的骑着电动车,没有雨伞也没有雨衣去遮蔽她额前被打湿的发丝,大雨中,她好像伸出左手抹掉了和雨水混在一起的眼泪。
十七岁的心动,埋葬于一场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