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厉展梦到了他和先生，只不过他们都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时代虽然比现在先进很多，但是最繁荣的时候已经过去，只剩下满目疮痍，有好多像志怪趣闻里的旱魃，他们在吃人。
老师那时候很年轻，比现在的还要年轻，他身边站着一个很高大的男人。
虽然那个男人的面孔他完全没有见过，但无理由的，他直觉站在先生身边的那个男人就是他自己。
他和先生的位置对调，他能抱着先生到处飞，也能保护先生，宠着先生，先生很听他的话。
这一个梦太过漫长，漫长到他和先生相遇相知，然后在一起直到变老，相爱着过了一辈子，最后一同合葬。
如果身边不是有先生的气息，他大概会沉浸在这个美梦里，不愿再醒来。
翌日——
厉展一睁眼，满脸的错愕和不解。
为什么会这样？
看到一旁先生熟睡的脸庞，厉展都快要把自己唾弃死了。
轻悄悄的掀被下床，拿过一旁的外衣，紧紧捂在腿前。
厉展娘亲走的早，厉阳德又是个不着调的人，身边没有亲近之人，所以根本没有人教过他。
就只是，他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他只觉得在先生的榻上，做出这种污秽之事，就是不尊重先生，那是对先生的亵渎！
他这样罔读圣贤书，没脸再待下去了，捂住了羞人之地，头也不回的跑了。
鹤千御醒来已经是中午了，今天明辉他们不用来，但是厉展也见不到就奇怪了，尤其是昨晚还在他这里住的。
到他家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还以为是厉阳德那个人渣将人抓走了，但是发现厉阳德好像躺在床上无病呻吟，看样子十分不好。
鹤千御也没在意，将他常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最后才在去后山的那条路发现了脚印，还没完全被大雪抹去。
厉展此时就坐在后山的湖边。
现在下雪了，取水不用另外来这里挑，他只是来这里静心的。
这里是他第一次遇到先生的地方。很庆幸那时候他去找人将先生捞回来了，否则他会错过他一生的暖阳。
这里也是先生第一次让他打厉阳德出气的地方。
仔细想想，先生对他的好，是无处不在的，只是想一下，身体就能很快充满力量和希望。
但是他今天做了不可饶恕的事，他对不起先生，没有脸面出现在先生面前了。
鹤千御找到他的时候，他的身体上已经覆盖了一层白雪，远远看去像个堆出来的雪人一样，一动不动。
要不是看到他呼出的空气凝成了白白的一雾气，还以为他怎么了？
听到脚步声，厉展回头，“先生，天气这么冷，你怎么过来了？还穿了这么薄的鞋子？没打伞？”
先生身上也没穿一件厚衣服，也没撑伞，头上落了一头白雪，也不知道在外面走了多久了，是在找他？
“大早上的，你在这里干什么？”
“先生，我只是来这里静静心，让你担心了，我们就回去吧。”
“是有什么我不能知道非得来这里静心？是我的原因？”
鹤千御沉默的反省，难道是他睡相太差了，或者半夜他没有意识的时候缠着厉展干什么了？
厉展还没长大，他没想象这样啊！
“不是，不是的先生。”厉展后悔死了，连忙否认，“是我的问题先生，我……”
他不想让先生难过，但是他的事他根本就说不出口！
鹤千御叹了一口气，“唉，下次我不会这样了。”
“先生！是我，我在……”
厉展小声说完后，头偏向另一边，从脸一直红到了脖子上，根本就不敢看鹤千御。
先生会觉得他很不要脸吧，如果先生要赶他走，他一定会跪在他门前，一直忏悔到他原谅他为止……
厉展思绪乱成一团，想了无数种可能，突然就听到了先生的轻笑。
“……先生？”
鹤千御赶忙止住了笑，“这个就是表示你已经长大了，以后你就是一个小男人了。这是好事，没有什么丢脸的。”
见证他的成长的鹤千御，心里有种他的男人长大了的诡异的快-感。
“先生，也会这样吗？”
“这是每个男人必经之路，看来我得给你们好好上一课了。”
“不必了，先生，我给师弟他们讲就行了！”
厉展光是想到先生要给其他人讲那么私密的事，他浑身就不对劲，所以不能让先生来教。
“先生，雪好像下大了，我们回去吧。”
厉展伸手给他挡雪，鹤千御和他一挨近，才发现他个子好像长了不少。
厉展正是长身高的年纪，过不了多久，估计就和他一样高了，而他已经二十六七岁了，长不了了。
两人到家后，厉阳德已经不在家了，大冷天的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以为他又去了赌坊，所以没有人想要去找他。
自那之后，大雪越下越大，厉展家的房顶年久失修，一夜之间就被大雪压垮了。
等他们发现的时候，雪已经将瘫成废墟的家淹没了。
厉阳德天天不见人影，厉展和鹤千御挖了一天才勉强将厉展常用的东西挖了出来。
这种天气再重新修建房子是不可能的了，只能等来年开春，雪化了才能重现盖了。
房间一点点摆上了两个人的东西，鹤千御道：“以后都住我家，你爹既然没担心过这个问题，现在就让他体验一番回家找不到家的感觉。”
就算厉展也没想到一夜之间自己的家就不见了，就在那之前，他已经不打算再上先生的床榻了，没想到现在竟然还这么快就打脸了。
看了一圈房子，厉展指着靠近案桌的地方，道：“先生我在这里把垫子铺上吧？”
“不必麻烦，像上次那样就行了。”
“先生……这个先不说，你之前不是说要教我新的东西吗？已经过了十天了，再有十天就是年了，难道先生还要无赖到明年？”
“有吗？那你的《大靖国事》……”
厉展：“已经会背了。”
鹤千御：“《礼训》……”
“也已经可以倒背如流了，下次再见到那位世子，我不会像上次那样还傻愣愣的了。所以先生，为什么不想教新的知识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