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时去公司开了个会,回医院的时候,已经挺晚了。在去病房的路上遇到对夫妻,正对着天空求神拜佛。
“老天保佑,保佑我儿子平安无事。”
容时冷眼看着,觉得可笑。
要是求天有用,谁还忙活。
次日,保时捷却停在了寺庙外。
下了车,容时觉得自己大概也是疯了。
他进去跪拜,出来的时候,见到很多人在一颗树下挂牌子。
听路过的人说,那棵树是菩萨亲手种下的,人许了愿,挂在树上,菩萨看见了就能满足愿望。
等容时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把牌子挂到了树上。
他低头笑了笑,出了寺庙门,开车走了。
冬风凛冽,吹的树上的木牌叮当作响。
一眼就瞧见了属于他的那块,上头的字迹清隽有力:
吾妻江迟雨,自幼孤苦,不得长辈疼爱。半生坎坷,受尽苦难。盼您怜,佑其余生平安顺遂,身体康健。
——夫 容时
容时回去的时候就感觉感冒发烧了,整个脑袋昏昏沉沉的。他怕影响到江迟雨,就回了别墅。
夜半噩梦惊醒,容时从床上坐起来。身侧空荡荡的,让他非常没有安全感。
他揉了揉太阳穴,还是开车去了医院。
他打开病房门,随手开了灯。
床上的人听见声音,转头看了他一眼,“容时。”
容时的脚僵在原地,一时竟分不清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在现实。
只能愣愣的看着她。
江迟雨见他没反应,又喊了一遍,“容时?”
容时回过神来,跑过去用力的抱住她,听见她说,“对不起啊容时,做了个好久的梦,现在才醒过来。”
她的脸贴在他的脖子上,感受到了他炙热的体温。
江迟雨有些着急:“你发烧拉?”
容时的头埋在她的脖颈间,只觉得眼里有些温热流了出来。
江迟雨沉默了,她抬起手,抚向他的后背。
容时怔了一下,沙哑的喊她的名字:“江迟雨。”
江迟雨:“嗯。”
容时:“江迟雨。”
江迟雨:“嗯。”
他一遍遍的喊,江迟雨一遍遍的应。
后来,江迟雨有些力不从心了,有气无力的嘱咐:“容时,你发烧了,要记得吃药啊。”
她感觉自己好累,她昏迷的太久了,乍然初醒,身体有些熬不住。不一会儿又开始昏昏沉沉。
她强撑着眼皮说:“容时,我好累啊,你让我再睡一会儿,再睡一会就好了。”
容时摸着她的脸颊,躺到她的身侧。
一晚上,容时都没合眼,他不敢睡,怕睡着了,醒来后发现这一切都是梦。
江迟雨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十点了,一睁眼就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眸子。她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你已经醒啦?”
容时盯着她,江迟雨费力的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然后皱起眉:“还在发烧,你没有吃药吗?”
额头上温润的触感传来,容时这才相信,这一切并不是梦,江迟雨她真的醒了。
他凑过去把她抱进怀里,脸颊贴的她的额头。江迟雨眨眼的时候,容时能感觉到她的睫毛软软的划过他的下巴。
容时放心的闭上眼,有了种心安的感觉。
护士十一点的时候过来吊营养针。
见到病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个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按照以往抓起了江迟雨的手,想要扎针,没想到今天那只手动了动。
护士惊讶的瞪大眼,江迟雨睁开眼看了她一眼。
然后说:“能麻烦你拿些退烧药过来吗?或者输液也行。”
她转头担忧的看向容时,说:“他发烧了。”
护士震惊了一分钟才回过神,连忙说:“好。”
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出去叫医生。
顾行知几乎是飞奔过来的。
见到清醒过来的江迟雨,眼眶竟然有些发热,他不自觉的看了容时一眼,后者正安静的闭着眼,他的呼吸匀称,一看就睡得很安稳。
顾行知笑了笑,看着江迟雨说:“你终于醒了,你要再不醒,有些人就要废了。”
江迟雨目光复杂的看着容时,情绪不明:“他瘦了好多呢。”
顾行知点点头,给她大致检查了一下,然后坐在边上轻声的跟她说病况。
距离手术那天,其实已经过了一个月,她年轻,身体恢复的快。当时胸前2根肋骨骨折,内脏些许破裂,在这段时间里都恢复的很不错。
只是,在说到腿上的伤的时候,顾行知明显有些沉重。
顾行知:“你的右腿当时受了刀伤,刚好碰到了大动脉,再加上摔下来的时候,加重了伤势,可能有一段时间才能康复。”
江迟雨的脸色白了一下,顾行知说的委婉,但她自己的身体情况,她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数的,她动了动她的右腿,沉沉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垂下眼,许久,才说:“会残废吗?”
顾行知迟疑了会儿,江迟雨定定的看着他,顾行知还是决定跟她说实话:“恢复的好的话,后期积极复建,有恢复正常的希望。”
他说完,担忧的看着江迟雨,他以为她会慌张,会崩溃。没想到她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哦。”
被子里的手忽然被握住,江迟雨侧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容时已经醒了,正看着她。
他说:“我在呢,江迟雨。”
顾行知把空间留给他们,一声不吭的出了病房。
江迟雨的心瞬间安定下来,容时认真的看着她说:“我已经很满足了,江迟雨。剩下的,我们一起努力。”
她还活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不敢再奢求更多了。
江迟雨用力点了点头,眼睛里有泪,她说:“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容时眼神复杂的过来抱住她,想说点什么,但发现任何的安慰都显得苍白。
许久,还是江迟雨自己说:“容时,你不用担心我,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很多事情我都看开了。而且顾行知也说了,还是有恢复正常的希望的。”
容时只是更加用力的抱住她。
大概十分钟后,病房门敲响了,护士进来送退烧药,容时在江迟雨的眼神监督下吃了药。
然后又沉沉的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