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流觞这边,这天,二老太爷那里又叫了咸豆浆,因着上次王妍说里面加一些紫英(紫菜)会更好喝。
来提豆浆的蔻琦听了,回去当玩笑话和蕴小姐说了。
不防小姐身边的嬷嬷听了,去和忠伯一说,家里有船运的生意,所以即使是贡品的紫英,也有法子整来。
虽拿不到太多,可一匣子却是有的。特意传信使船往平潭那边绕上一绕,取了一盒子来。
昨天就已送到,所以今天二老太爷才会传话,再喝一回咸豆浆。
可厨房里的两位大娘懵了,没见到容二管事把紫英送来呀。
孙大娘让王妍跑腿去问,容二听完后,摆摆手,笑盈盈的对王妍回话,
“还请孙大娘夏大娘见谅,原是紫英贵重少见,昨天运来后搬卸货物的小僮不识这是好货,一不小心把此盒摔在了地上。
亏得门房老刘在旁捡回了几片碎片,剩下的全都摔碎了,也不能再给主子吃了。
那洒扫婆子也是个憨的,不知道它原本就是碎的,竟都扫了扔了,只余这几片。”
说完,把只有三片的紫英递给了王妍, 扬一扬袖子走了。
王妍被他这一番话噎的目瞪口呆的,可也没办法,只得小心翼翼的拿着只装了的三片碎紫菜的珐琅盒跑回去了。
这里的紫菜可不像现代一样,几块钱一大包,这是贡品,本就难得。
说是送来就是碎的还能相信,但是,紫英用的是掐丝珐琅花卉的盒子装的。
小僮再傻也不可能把它摔在地上后,里面的东西随意让洒嫂婆子扫走了吧?
孙大娘接过三片只有成人手掌大小的紫英片,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但现在也不能耽误了几位主子的膳食,先做饭吧。
按照王妍的说法,把紫英片放在锅里轻微烘烤几息。
出来后手撕成碎片,铺在碗底,加上虾皮,香菜等各种调料,勉强冲上几碗咸豆浆,配上炸好的油条送了上去。
午饭过后,容二管事腆着一张脸,笑嘻嘻的来了,拿了一筐红绿苋菜。
“刚去集市上逛,恰巧有乡下婆子刚采的水灵灵嫩生生的苋菜,福来客栈的大厨都没抢过我。
真真是运气好极了,快到午时竟然还有还能得这样一篓鲜菜,嬷嬷们快拿去给几位主子做了鲜食吧?”
夏大娘不便跟他争论,孙大娘却是侯府里正儿八经侯夫人正院儿里的厨娘,素来有面子。
见了这般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自是气不打一处来!
只见她翻出红绿苋菜一看,“确实鲜灵,等会儿拿鸡蛋和早上剩下的半片紫英滚了汤,给侯夫人和二老太太呈上去。
这绿苋菜也不错,再做一道太守羹,如此甚好!”
注:(这里有个典故,太守羹这道菜有讽刺的意义,讽刺懒懈怠无作为只知山珍海味尸位素餐的人,这里用来讽刺他这个奴才)
容二这个蠢货还没听出来有什么不对,觉得这两个婆子应该是被唬住了。
那一盒碎紫英片让他拿去换了高价,这可是贡品啊!随便倒一倒手换回来了三百两银子。
就这他还是走的“批发商”的路子,拿的钱不多,属于第一手钱。
本来打算过来试探一番,这两个婆子要是不好说话,那他就割出去个十两二十两的。
现在看来嘛,倒也是用不着了。
不过也是,自打侯夫人来了之后,这两个厨房婆子怕是别庄得赏赐最多的人了!
茯苓看着容二管事远走的背影都看呆了,扭过脸来跟王妍面面相觑!
这个傻叉!就算是听不懂孙大娘太守羹的意思,人说话的语气好赖,总能听得出来吧?
孙大娘也气了个仰倒,还真做了道太守羹和紫菜蛋花汤,不过里面的紫菜只放了最后特意留下撕出的两小片,汤头清清淡淡的。
忠伯看着端上去的菜,眉头一皱,派人去叫了两个厨房婆子过来!
“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给主子吃这样的饭食!
昨儿个送来的紫英有一盒子,怎么盛上来的汤里面只有两片?
竟连鸡蛋也不舍得打,整个就是一碗清水汤!”
孙大娘回话,“忠大官事莫恼!汤头清淡是为了配紫英。
鸡蛋不能多打,打的多了便只有两片蛋黄大小紫英,越发显不出来了。”
说完就把事情原委始末都告诉了忠伯。忠伯再不想还有容二的事!
犹记得容二好像是这庄子的二管事吧!庄子大管事竟然会管不了他,还是两人一起同流合污了?
手伸的够长的呀,一个管事,眼皮子这么浅,他们这些主子还在这呢,竟然都控制不住的去捞厨房里的油水。
忠伯派人去把二管事叫了来,容二还未发觉两个婆子已告了上去。
见了忠大管事面露疑惑,“见过忠大管事,大管事叫了小子前来是有何吩咐?”
忠伯眯眼一笑,“无妨,你与咱们侯府大管事容大有可是亲属?”
说起这个,容二可是自豪极了,“正是,那是我三叔。”
忠伯笑一声,“既如此,咱们家老爷这几天正好要给侯府去信,你可有要捎带的语话?写下来,一并帮你捎了去。”
容二连忙弯了腰,“谢过忠管事了!”
待他出了院子, 忠伯叹口气,思虑一番,还是觉得要跟容大有实话实说。
家里出了这么个蛀虫,不提醒一番往后真闹出了什么岔子,最受冲击,最倒霉的是容大有!
过了两三天,眼见上头没什么动静,孙大娘便得知这话题不能再去提了。
可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每日容二送来的东西东挑西捡,就是不给个好脸儿!
没过几天,因为容二送过来的一筐菌菇里面就挑出了一小朵有些许毒性的菌子。
这下可好,容二厨房采买的事宜被换了下来,忠伯换了大管事来亲自抓。
新换上来的庄子大管事姓郑,极少在府里,每日都是田庄地头到处跑。
侯府在这里也有一些地,不过位置离这个庄子隔了两个村子。
最近地里活忙,郑管事是基本上三天回来一回。
突然被抓回来管厨房采买,这位大管事一脸懵。
忠伯接手了庄子上的账目,往来查过之后发现这位大管事的手脚倒是个干净的。遂把他又调去忙他自己该忙的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