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杨姨娘便叫了香儿姑娘过去伺候。
柳香儿是愁眉不展的去, 舒眉舒眼的的回。
一回来就让蔓菁交了库房钥匙,蔓菁平日里是管着香料衣物,琴棋书画的小库房。
虽不沾库房钱财,那是芳梨的事。可屋里屋外这一应的东西配置,赏赐送礼都是经由她的手。
突然被柳香儿拿走了钥匙,心里涌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柳香儿可不管那些,理直气壮的拿走了钥匙就去开了小库房,清点一下里面的料子布匹,香料烛油。
点过之后,当天下午就换了少爷屋子里的香料,特地挑了少奶奶闻不得的曲水香。
桂兰要冲过去发落她,却叫许韶清拦住了,“算了,不过是一点小事,自家换了吧。”
桂香升起了几分怒意,又强压下来,缓声问,“小姐这是何意?桂兰并无差错。”
桂香出口的话虽是柔声细气,但许韶清还是察觉到了她的几分怒火,有些讪讪的,
“我们刚到侯府,对下人自得宽厚仁和一些。”
又带了点羞意,“这样才是一个做主母的气度。”
桂香无语了,但有些斥责的话确实不该她说。让外人都这样踩到头上了,还愚蠢的不知道反击。
便是要展现自己是个宽厚的人,也不该是这样。
索性屏了气息,不再出声,把熏香收拾好,再换上其他香料。
这一次试探下来,倒让柳香儿觉出了许韶清应是个好欺的,越发大了胆子。
第二天晚上,就打发走了屋里的打扫丫头,亲自过来给他们铺床打扫。
桂兰要上手接过,香儿一把把她手拂开,“我这儿都快打扫完了,你过去吧,用不上你帮忙。”
桂兰面色铁青,望向许韶清,小姐在看书,不知道是真没听到,还是听到了只当不知,
直到香儿拿了被中香炉来给她们铺床,铺完后也不走。
许韶清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香儿还笑着问,
“听闻少奶奶爱用果香,今日特地选了四弃香来。少奶奶可还满意?”
桂香桂兰二人这次学精了不开口,果然,许韶清气的喘不上气,看向了刚回来顾霆。
可顾霆也是个没眼色的,就让香儿服侍着宽衣洗漱。
直到二人都要歇息了,还是顾霆瞥了一眼她,“退出去吧!”
香儿这才捧了用过的香盒退了出去,到了外面,还戏谑的看了眼站在最外端廊檐下值夜的桂兰。
桂兰恶狠狠的瞪回去,香儿不但不恼,还哈哈笑了两声,
“少奶奶说了,明儿还是我来伺候打扫,桂兰姐姐可是能好好歇息歇息了。”
桂兰半信半疑,似是不相信自家小姐能说出这样的话。
香儿得意,柳眉一挑,待还要再说两句,一扭脸,看见桂香望了过来。
心里一凛,住了口快步回去了,桂香和芳梨给她的感觉很像,在桂香面前她不敢造次,害怕被抓到什么把柄。
等她走后,桂兰也看向了桂香,忍不住的眼圈一红,想说点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觉得满腹的委屈。
她们在家里是过的再体面不过了,现在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打脸。
连一个通房丫头都可以来差遣安排她们了,还是小姐允了的。怎么能不伤心?
桂香上前拍拍她的手,“还在当值,打起来精神!仔细着点。”
桂兰听了这话,才发觉有些太过失态了,连忙用袖子擦擦眼,又快速站好。
接下来几天,柳香儿越来越过分,甚至还要把许韶清的二等丫鬟派去打扫后院。
这下子再是迁就顾霆,许韶清也忍不得了。
正要找个理由让香儿吃一顿排头,就出了一件事。
原来,除开第一天柳香儿擅自换香,还被许韶清吩咐撤下了。
打那之后,柳香儿就没怎么动过香料,蔓菁过来特意交代过三少爷用的香都有规格,不要随意乱换。
结果,桂兰听了这话,抓到话柄,自顾自的把香料增添的事情揽了过去。
柳香儿自然是不服的,按耐了两天,又使了绊子抢回来。
故意从侧边倒茶水浸湿了一块香,桂兰半天点不着,让三少爷训了一通。
差事于是就又回到了柳香儿的手中,顾霆也是故意要打一打许韶清的脸。发泄一下不满。
但柳香儿接过熏香事宜后,不好好按照要求办,又把曼菁的话抛之脑后。
自个儿添了自己喜欢的几味香料,谁料其中有一味香料是三少爷过敏的。
当晚回屋,没过多大会儿,顾霆的喉咙就疼的肿胀起来,连话也说不出。
还好府医到的及时,有惊无险。不说杨姨娘,就连二太太也惊动了,鲜有的来了墨渊院儿。
三少爷差点丧命,杨姨娘震怒,二太太也皱了皱眉,“把那个丫头带下去问话!仔仔细细的查清楚。”
香儿刚刚吓昏了过去,被两个嬷嬷带到屋里,冷水泼醒。
醒了后的香儿软着身子跪在地上 ,大哭道,
“奴婢怎么可能往熏香里加玫瑰?三少爷闻不得这味道,平日里我们都是记在心上,万万不敢忘的。”
那婆子翻来覆去问了好几遍,见她都是同样的说辞,只好回去答复二太太。
二太太拉下脸,“去查柜子里香料的库存,挨个审,审上所有的丫头,看看有没有人能开了柜子去拿?”
结果自然可想而知,香儿取过柜子的钥匙后,别人休想碰一下。
而且,柜门里储存研磨好的玫瑰花瓣确实是少了半罐子,但是她和桂兰交接的时候,一罐子玫瑰却是满的。
芳梨蔓菁在一旁看着她们交接,都能作证。
这下子,不论香儿再说什么,二太太都觉得是狡辩了。
能出一个上得了台面的,推不出错的结果就行,郑谨压根不想多费心神。
“打上三板子,撵出府去。”三言两语就下了定论。之后带着一群人眼儿都不扫一眼,又回自己院子去了。
要是往常二太太罚的这样轻,杨姨娘肯定是不认的。
可现在她觉得压根可能就不是香儿的事,应该是中了许韶清主仆的计谋。所以对二太太这个惩罚的轻重,也没有开口多言。
香儿不论怎样辩解,就是没有人相信,见到这样狠绝的处理了她,忍不住气的崩溃大哭。
不过很快,几板子打下去也哭不出了,被打了个半死。
柳冬儿畏畏缩缩的隐匿在墙角,看到姐姐这样受罚,也不敢上前多言。
杨姨娘就更是不管了,走的时候还很为嫌弃的看了一眼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