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和小厮一起提着食盒,出去的时候还碰到了三少爷顾霆。两人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
顾霆的官职现在还没有去活动,听他自己说是想去翰林院,可成绩不够,翰林院不收。
这阵子好似又在打着京官的主意,随便一个七品官就行,只要能留在京中。
父亲好像也答应了顾霆和他爹的要求,现在每日都要出门去走亲访友,来给顾霆疏通路子。
他微微摇了摇头,轻叹一声,也不知这个弟弟怎么就如此心高气傲。
但愿父亲能走通路子遂了他的愿吧,不然家里的二老爷可有的闹了。
绣霞院,杨姨娘激动的站了起来,“老爷说的可是真的?”
二老爷顾肖端了杯茶,轻啜一口,得意道,“那能是假的吗?现在只等着大哥先给顾霆安排一个职位。
过后就能借上伯府这一家的势力,换到翰林院任职,将来可谓是前途无量了。”
…………………………
郑氏正坐着在屋里吃茶,看到顾肖一脸喜色的进来,也不找事,也不要钱 ,可出口就是语出惊人,
“夫人,快些准备一下,咱们随了官媒人去安伯府给三小姐“插钗”。
你选一个能拿的出手的金钗,莫要让人看轻了。”
郑氏一口茶呛到了,连忙拿了帕子,捂着咳了半天。
“老爷在胡说八道什么?要给顾霆相看?可这事儿和安伯府有什么关系?”
二老爷兴冲冲的给郑氏说了他自己那天去伯府撮合两家儿女事情。
“你且不知道,那姑娘生怕得罪了我,大庭广众之下的忤逆他爹。可是让为夫出了口气。”
紫娟想上来给二太太换个帕子,被太太一挥手喝退了。
郑氏听完,手心里无意识的攥紧了帕子,险些给扯烂 。
又抬头看了看顾肖,发现他是真的惊喜,
“老爷这是玩笑话吧?这样行事,岂不是会得罪了安伯府?大郎他们几个兄弟身上不是平白多了些仇恨?”
顾肖掸了掸自己的袖子,“夫人不必担心,他家的女儿自己乐意,他们怨得着谁?”
说完,又有些不耐烦,“还是快些准备吧,莫要误了正事!”
郑氏急急开口阻拦,“不可,就算是要去插钗,也要两家先换过定贴。
不若先让官媒婆子先跑一趟,交换了定贴再说其他。”
顾肖思索一番,十分配合的答应了。郑氏好声好语的送走了他。他刚一走,
郑氏就带了紫鹃紫荆两个捧了一盆瓜果送到了大夫人的院子。
“嫂嫂,顾肖刚和我说,要替顾霆去安伯府下聘,可是他发痴说了胡话?”
侯夫人错愕,“我未曾听到过,可是现在就派了官媒人去?”
二太太急的站起来跺脚,“嫂嫂,哪儿呀!我找借口给拦下了,可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儿?我这里还是一片云山雾罩的, 实在是搞不清状况。”
侯夫人沉吟半响,“我先让花嬷嬷去打探一番,你回去听信,官媒人那里……”
二太太忙连声保证,“我自是不会这时候就让官媒人上门了。听了嫂嫂的回复再说其他。”
花嬷嬷提了一盒子孙大娘做的小吃去了安伯府,被带到了姜时宜面前。
“我们夫人惦记着伯夫人喜欢吃这些食点,恰好院中婆子新做了一些。特地来送予夫人。”
姜时宜看看花嬷嬷带来的盒子,扫了一眼桂嬷嬷,桂嬷嬷知意,上前递了个梨花缠丝宽边金镯子。
“替我谢过你家夫人,过两天不定咱们还有一桩亲事呢,不过近日我家忙着出嗣的事情。
儿女亲事且顾不上与高家姐姐(侯夫人)细说,过段时间吧!”
花嬷嬷不由一愣,反应过来后连忙告罪。还自个儿打了自己嘴巴子。
姜时宜怎么会跟她计较,让桂嬷嬷好声好气的把她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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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清院,许韶清不可置信的听了吴嬷嬷来传的话,
“父亲要把我过继给三叔当嗣女?嬷嬷所言可是真的?”
吴嬷嬷蹲下身子福了一礼,
“老爷太太那边已经打点好行李,咱们不日就要启程回老家泾阳。
小姐这边有甚要带的,嘱咐几个丫头也早早的打点好,后个儿一早就要启程了。”
容不得许韶清反驳作闹,姜时宜两口子快刀斩乱麻的启程回了老家。
在泾阳老家待了一个月,日子是早早就算好了的。
他们这边刚一到老宅,第二天就到了开宗祠,写文书的日子。
过继子嗣必须回老家去,人之本,尊之统 ,只有大宗才有资格过继立嗣。
老族长亲自写下继嗣文书,祠堂前当着族老,邻里宣念。
许韶清不比本家那个七八岁的小孩清醒许多,一路上晕晕乎乎的被人推着走完了整个流程。
从今天起,她就不是安伯府嫡出的三小姐了,而是商人许宴的嫡女。亲爹亲娘成了成了大伯父大伯母。
许韶清看了看招呼族老亲朋去宴席入座的父母,心里的委屈翻涌上来,红了眼眶就要落泪。
桂香心一颤,上前扶住姑娘的手,轻声宽慰,“姑娘这是何必呢?老爷太太也是为姑娘着想。
这样一来,将来就算是嫁进侯府二房,也不会有人说顾家三少爷是居心叵测了。您二人身份正好相配。
姑娘又能随了心愿,又能保全顾府的面子,多好。”
许韶清不自觉拧起了眉毛,有些出神,话是这么说,可总感觉理儿不是这么个理儿呀!
“可,桂香,我……”,她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想表达什么意思。
桂香冷了心神,也不管她到底想说什么,现在唯有去哄好她,不能让其在众多宾客前失了态。
“姑娘便是有何种心思想与太太言明,也不该选了这时候。
老爷太太现在手头事务纷杂,待过去了今天,咱们再去拜访可好?”
许韶清看一眼父母,确实两人就没有空闲的时候,不停的在应付客人,连口茶都顾不上喝。
心里犹豫起来,挣扎了一会儿,便又沉默不语,老实的坐在桌子上和那个过继来的弟弟一起吃饭。
所有事宜忙完,已经是日渐黄昏了,夜晚的风还有些凉。
许韶清披了个樱草色织金对襟披风。带着桂香坐在父母居所外的栀子花树下等姜时宜。
看到姜时宜回来,她连忙站起身迎了上去,“母亲,我……”
姜时宜不待她说话,先笑盈盈的截了话头,
“更深露重,可冷着了,先去屋里,免得在外吹了冷风。”
到屋里后,桂嬷嬷亲自给许韶清倒了杯茶,
“母亲,我不愿出嗣。”她只说完了这句话,泪珠儿就顺脸流了下来。
姜氏看着她长叹了口气,“也可,你要是愿意作罢了与顾三郎的婚事。我就允了你。”
许韶清一愣,“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母亲为何非要做了这恶人?我这桩婚事父亲也是应允了的。”
看到她理直气壮,在这里装傻卖痴的样子,姜氏突然有些意兴阑珊。
“那你出不出嗣又有何关系?不过是因这伯府的嫡出女比商人的名声好听多了。
你是真的不知道顾霆他看上了安伯府的名头?”
许韶清被堵了个哑口无言,想出声反驳两句,只见姜氏摆了摆手。只得行礼告退。
走出门槛后,许韶清扭头看了一眼姜氏,她在揉自己的眉心,一副疲累至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