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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暗屋(二)(1 / 1)


“砰砰砰!”屋外传来一阵响声。

黑暗的屋里,椅子翻倒,物品散落的声音响起,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最后在摔倒声中停在门前。

“嘎吱。”门被那个邋遢男人推开了,一抹久违的阳光打在了他脸上。

这时才看到男人的相貌,头发乱糟糟的很长,很久没有剪过,胡子拉碴,眼睛里充着血丝,黑色上衣扣子解开,穿着八二年的鞋子站在门口发呆。

阳光对于他太刺眼。

他已经好久没有看到阳光了。

“谁在敲门?”疑惑声在男人心中响起。男人抬头向天上看去,原本浓厚的阴云中间破开一个稍微大点的口子,撒下的阳光不多不少,正好在男人屋门口,其余地方依旧一片昏暗。

男人正“恰好”站在唯一有阳光的那一平方米的门口。

男人好像想到什么,叹了口气,在门口默默停了一会,又转过身回到屋里去。

而这个邋遢的男人,就是我。

不过,门没有关。

云层之外那缕光线通过一个屏障而来,屏障之外是无数个小小的世界,而屏障被一个叫“聊天框”的小工具打开了一个缺口。

我默默的站在窗前,我记得当时看见阳光的时候还是我7岁的时候。

我当时还是小孩。

那时,在这颗孤独的星球上,只身一人。我唯一有的是一座简单的房子,里面只有三个房间,一个房间边上摆着床,中间放着一张很小的桌子,桌子边有只小板凳,彩色的星星挂在天花板上,墙上画着各种各样的画,有一只用铅笔画成的啄木鸟,那是我爷爷画上去的,有一个好看的房子,那是我姐姐画上去的。总之,里面是我从小到懂事之前画上去的各种东西。

还有个房间,里面摆放着许多的磁带,堆在一个角落里,中间的地上摆着一个播音机。如果你把磁带放上去,会听到各种各样的声音,里面可能会有我小时候在秋千上的笑声,有我打球时的发力声,还有我许多童年伙伴的说话声,比如某个同学昨天闯进了女厕所,某个老师罚一个同学抄课文……总之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声音,那时如果和家长说,他们会说:“孩子,你应该多去学习一些音乐,弹琴或者吹笛子,而不是记住这种没有用的东西。”但是如果拿一个大音乐家的歌给他们听,他们会陶醉的说:“这才是我听过最好听的声音。”而不是那些笑声,鸟鸣声和游乐园里过山车的声音。

第三个房间的门锁的死死的,那是每个小孩童年中不可告人的秘密,比如某次在夜里尿了裤子,某人把老师辛苦栽培的花给拔掉了送给隔壁班女同学。这些是家长们不屑一顾的东西,如果拿出一张满分的卷子,他们也许才会说:“宝贝你太棒了!”可惜我小时候不懂事,拿不出那么好的卷子,总是在父亲的叹息下默默收着被红叉叉打满的那一张纸。

我那时还小,我有这么一个充满阳光的世界,我每天可以晒着太阳,在铺满小草的地上放风筝,或者在夜晚的时候爬到屋顶上,看天上一闪一闪的星星,仿佛每颗星星里都住着一个和我一样快乐的小孩。

在长大的过程中,大人让我不断丢掉一些磁带,给我放进去一些我不懂的音乐还有一些大教授和大名人的演讲。就连墙上的画都给涂掉了,贴上了九九乘法口诀表还有化学的元素表。天花板上的星星也换成一个个数学公式的灯泡。

我好像一直在失去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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