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苗人汉子走过一条条崎岖泥泞的小山路。
我们一路走到了茶园背后那座大山的半山腰处。
这里是有着一排排用木头等材料建造而成的簇拥房屋。
这是苗人的特有建筑,吊脚楼。
路上我们边走边聊,苗人汉子名叫杨及,是大乌山土生土长的苗人。
依他所说,这处村寨的大部分苗人都姓杨。
王百道为人慷慨,待人真诚,在杨姓苗寨名声很好。
他教会当地苗人效率更高的种茶制茶方法,还雇佣当地的苗人到茶园打零工,帮他们增加收入。
现在的日子虽然说不上大富大贵,但至少吃得饱,住得暖。
所以他认为绝不可能会有人想去害王百道。
而且据杨及所说,随着社会进步,现在会巫蛊之术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
年轻人都觉得那玩意儿没用,没人愿意浪费时间去学。
即便村子里还有会巫蛊之术的人,也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
这些老年人大多过着上辈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日子。
几乎都没和王百道见过面,也更没有理由去害他。
我们跟着杨及沿着寨子中央的石板路一路往前。
路上不少人看见杨及都热情的打着招呼,显然他在寨子里的人缘很不错。
“就在前面了。”
杨及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看向我们提醒道。
“这位阿伯名叫杨虎,他一直都很反对开发大乌山的事
所以对茶园的管理人以及政府人员都有些排斥
待会儿他要是问你是干什么的,你们就说是来这里旅游的游客,记住了吗?”
对于杨及的提醒,我们都是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毕竟有求于人,没必要非要去触人家的霉头。
杨及这才点点头,带着我们继续往前走,又走了十几米,转了一个弯。
一栋有些破旧的吊脚楼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门口的竹凳之上坐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
老者神态威严,衣着朴素,头上戴着一顶布料缠绕的圆帽。
他两鬓斑白,却给人一种老当益壮之感,此时他正抱着一个水烟筒,啪嗒啪嗒的抽着旱烟。
“阿及,今儿个是有什么事怎么带着这么大一帮陌生人到我这来?”
杨虎看都没看我们一眼,依旧只是侧身抽着旱烟,声音平淡道。
“阿伯,是这样的…”
杨及走上前,跟杨虎说我们本来是到苗寨旅游观光的游客。
但我们之中有一个人被一种奇怪的虫子钻进了体内,人已经陷入了昏迷。
可是他又不认识那种虫,无奈之下只能来劳烦阿伯。
“哦,哪样虫子?拿来给老头我瞧瞧。”
杨虎听杨及说完来龙去脉,这才放下了水手中的水烟筒,转过身看向我们道。
我缓缓上前,将装着蛊虫的玻璃瓶递给了他。
杨虎用布满老茧的手拿起瓶子,对着太阳光观察片刻,沉声道。
“这种虫子,有几十年没见过了。”
然后他将瓶子递还到我手中,淡漠道。
“你们,不是游客吧?”
所有人被杨虎这么一问,都是鸦雀无声,我侧身看向杨及,等他开口解释。
这老头脾气一看就很怪,而且听他话里的意思,多半是认识这种蛊虫的。
万一说错了话,得罪了人,耽误了救人的时间就麻烦了。
杨及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对杨虎坦然。
“阿伯,对不起,其实他们都是茶园王老板的朋友,那位被虫子钻了肉的人正是王老板。”
杨虎站起身,满脸冷漠的看向杨及训斥道。
“那些来村里的游客不是问这问那就是一通乱拍,你小子连撒谎都不会。”
杨及连忙点头道。
“阿伯教训的是,阿及晓得了。”
杨虎这才转过身,背着双手淡淡道。
“拿虫的小子,你进来,我有样东西要给你。”
我心中一喜,连忙跟了进去。
屋里很黑,还有点潮湿,杨虎走到床边,摸索着拉着了电灯。
“以前一到夜晚挨家挨户都是点的油灯,现在寨子里通了电,也不用点那烟子和气味都很大的油灯了。”
我不知道杨虎为何突然提起这事,但还是点头称是。
杨虎继续道。
“我老了,但不瞎,政府和这些企业家做的事,我都看在眼里,你们为何会觉得我不愿意救人?”
面对杨虎的质问,我只能尴尬一笑,说是我们气量不足,以己度人,实在惭愧。
杨虎从旁边药架子最上面的簸箕里抓出一把漆黑干枯的草叶子用纸包好递给我道。
“这玩意在我们这叫蛊引毫,你把它搓碎点燃,放在那人的鼻尖,虫子就会害怕。”
我接过包住蛊引毫的纸张,点点头继续问道。
“那虫子会自己出来吗?”
“不会。”杨虎斩钉截铁道。
我连忙拱手向杨虎请教道:“还请老先生不吝赐教。”
“用新鲜的猪心,要心头血很充足那种,点上蛊引毫让他用鼻子吸
再将他的手腕割破,用心头血把里面的虫子引出来。”
我在心中暗暗记下,连忙再次向老先生道谢。
同时又出于好奇的问他这种透明的虫子到底是什么?
“水晶虱,现在会养这种蛊虫的人可是很少了。”
杨虎淡淡开口,眼睛看向窗外,神色中隐有担忧。
我走出了吊脚楼,告诉他们已经问到救人的办法了。
所有人都有些欣喜,章凝更是感激得要给杨虎塞钱,却被对方给拒绝了。
“如果你们真想感谢我,那就别打大乌山的主意,否则,山神爷爷迟早会发怒的!”
见他这么说,章凝也只能讪讪将钱收回。
再次向杨虎和杨及道了谢,我们才又匆忙返回了苗岭市医院。
路上我同他们讲了救治王百道的方法,王凯自告奋勇的去买猪心。
我还让他顺带买一个大号的玻璃缸,要瓶壁特别光滑那种。
一进门,就看到守在王百道病床边的箐箐。
见我们回来,她怕妨碍我们,连忙端着盆站到了一边。
“箐箐,辛苦你了。”章凝真诚道。
“没什么,章姨,都是我应该做的。”
章凝看着那依旧昏迷不醒的丈夫,先前的喜悦很快被悲伤给淹没,眼睛通红。
她看向我和白灵恳求道。
“林先生,白姑娘,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我老公!”
我看向她神色郑重道:“自当尽力而为。”
又过了四五分钟,王凯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他朝身后催促道。
“快点。”
“来了,二少爷。”
王千里的司机单手抱着一个密封的泡沫箱子,另一只手拎着个玻璃缸小跑了进来。
他将箱子放在我面前。
我打开一瞧,里面装着满满的冰块,散发着寒气,冰块中间是一颗鲜活的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