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笑出声来:
“哎对对,芸芸说工地上确实是条件简陋啊,能有地方可不就挤挤呗,现在可不跟老年代那种思想呢,吃什么?老规矩还是点菜?”
顾西野让她拿菜单,然后把菜单递给简瑶:
“你点。”
简瑶也没客气,简单点了两样凉菜,跟一份水饺。
没等问,顾西野就说:
“再加两份水饺就行了,快一点,她不禁饿。”
“哎好咧。”老板娘笑着答应,还跟简瑶说,“小顾人好,总是知道照顾女孩子,他救过我家芸芸,对芸芸也这么好。”
简瑶呆愣。
等老板娘走开之后,简瑶稍微往前凑,压低声音说:
“看来你救过的人不少,有钱的,有颜的,一个不落。”
顾西野拿出烟想点,看看周围环境,似乎不太通风,索性就把烟盒放桌子上,手指捻着香烟过滤嘴玩,声音有些痞:
“救女人太麻烦,动不动以身相许。”
简瑶眯起眼睛,鄙视地说了一句:
“渣男!”
顾西野垂眸,像是消化了几秒,这才叹了口气,说:
“你看人不准。”
说完,他抬眼问:
“你遇到过渣男?”
简瑶一愣,脑海中闪现沈城永远期许的眼神。
她摇头:
“没有。”
顾西野把烟点着,不紧不慢地吸了口烟,然后吐出烟雾,透过烟雾看着她,声音淡:
“那还不错。”
“什么意思?”
“没什么,看你条件好。”
简瑶被逗笑,觉得这人很有意思,这种语气说出来的话,不像夸人,可细听也确实有点像称赞。
不过她承认,顾西野确实对她挺好的,上班接送,又带她来吃东西。
就在这时,老板娘亲自端来饺子跟凉菜,看到顾西野正抽烟,马上拿来烟灰缸,却见男人直接把香烟捻灭:
“抽多了,她又该嫌弃了。”
老板娘这次看简瑶的目光深了一些,不过很快就离开了。
简瑶又瞪眼睛:
“谁让你总拿我说事儿,我是你挡箭牌吗?”
男人不以为意,看看凉菜,直接夹饺子吃。
简瑶皱眉,问:
“你不吃菜?”
饺子那么热,凉菜不就是先垫垫肚子吗。
顾西野摇头:
“我对花生跟芝麻酱过敏。”
简瑶翻白眼,她点的是凉皮拌黄瓜,跟麻酱拌豆角。
全是芝麻酱。
她有些尴尬地解释:
“我没想到你会不吃这个,不然你再点一个。”
“不用,饺子分量大,吃不完浪费了。”
简瑶突然想到他今晚跟朋友有约,又说:
“要不是我,你是不是正跟朋友聚餐呢?”
顾西野抬眼看她:
“聚什么餐,那地方也不是正经吃饭的地儿,吃你的吧,吃不完我要是忍不住包圆,到时候你得送我去医院。”
简瑶被逗笑。
她真觉得面前这个男人很真实。
小饭店的厨房,老板娘死死拉住身材高挑的女孩子,压低声音劝:
“你现在出去干嘛,没看小顾为了那个同事,连烟都没抽,他能理你?”
女孩急得跺脚:
“妈,我好不容易见到他,给他发微信他都不回,我觉得他都忘了我了。”
老板娘叹气:
“他们是一个工地上的,你这阵子有空多去工地上走走,给小顾送个饭,没听说那句话嘛,要想留住男人,得先留住他的胃。”
韩芸芸总算冷静下来,不过她看简瑶的目光里,“嫉妒两个字,越来越浓。
简瑶凉菜吃的多,饺子剩了六个。
顾西野正好吃完,看着她盘子里的饺子,很自然端过来,全部倒自己盘里,嘴里还说:
“怪不得瘦成这样,吃的太少。”
简瑶一撇嘴:
“我这都破纪录了,平常哪有心情吃这么多……”
顾西野动作一顿,看向她:
“连吃饭都没心情?哪有那么多烦心事?”
简瑶无奈地叹气,语气深沉:
“你不懂。”
顾西野嘴角一弯,以为她烦的是姐姐家的那女孩,于是说:
“我见过那丫头,是有点头疼,我帮你调教。”
“你可别!”简瑶赶紧拦住,“别看她毒舌,那孩子敏感,别看她撺掇我跟你结婚,要是你真管她,她指不定给我闹成什么样子呢。”
沈城跟她求婚的时候,吴芊芊还小。
她本想着好好跟孩子解释,没想到当晚吴芊芊就崩溃了,一个人跑到楼顶。
她清晰地记得吴芊芊小小的身子站在楼顶的台阶上,一边哭一边喊:
“你要是跟那个沈城结婚,我就跳下去!”
简瑶眼底渐渐润开。
那晚的大雨冲走了她的爱情。
从此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个人,走在干涸的沙漠里,像一具行尸走肉。
“在想伤心事?”
顾西野沉沉的声音把她的意识唤回。
简瑶看着男人递过来的纸巾,苦笑着摇头。
她接过纸巾,却固执地把眼泪瞪了回去,纸巾被她一点点攥在手心。
她像是找到了赶走负面情绪的力量。
于是,简瑶抬眼对上男人的目光,说:
“也许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顾西野起身,走过她的时候,在她头顶拍了拍:
“出去等我一会儿,我付账。”
简瑶没想在这灯火通明的屋里多呆,几乎是逃也似的跑到门外透气。
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平常压在心底的委屈,这么轻易就对一个刚认识两天的人流露出来。
顾西野真是个能让人放下防备的人。
她抬眼看到头顶清冷而高远的月光,对着天空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胸腔里的郁结散了不少。
“舒服点了没有?”身后男人的声音像这秋夜的空气一样清冽。
简瑶回头看他,男人的眸子在这月光之下,亮的惊人。
“走,我带你散散心。”
男人很快取了车,把头盔递给她,说:
“上来。”
简瑶熟练地爬到后座上,听男人说了一句“抱紧我”。
机车呼啸着跟风较劲。
简瑶带着头盔都能感觉到风的力量。
她什么也来不及想。
像是在空中飞舞的风筝。
而那根牵着她的线,在面前这个男人手里。
前路本来暗淡。
但顾西野带着一束照亮别人的光,勇往直前。
不留任何余地。
简瑶最后大声喊:
“顾西野,你好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