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生！”
吴天命起身就要往外走，被苏云峰拦住。
“你想去干嘛。”
吴天命眼眶充斥着怒意和心疼。
“我去杀了他们！”
又质问他：“你为什么不动手！”
苏云峰深吸一口气，到底存了一丝理智。
“我看到这些的时候，我也想动手。”
当时陆方仑送来那盘录像后，他后来找时间又去了一趟。
没有亲手揍他一顿，他十分不爽。
然后就在陆方仑带着嘲弄的语气下，他发现了这些胶卷。
他不知道内容是什么，但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时想将陆方仑搞死，被陆家发现，明明只是一些普通人，可他还是感觉到了生死危机，就只废了陆方仑一只眼睛。
带着胶卷，苏云峰凭着直觉找到苏长意。
“师兄，如果待会儿我冲动了，你拦着我点。”
苏长意知道事要不好，但也只能无奈答应。
在房间里，苏云峰看了胶卷的内容。
一整盒，全部都是折磨陆安南的录像。
甚至像是有强迫症一般，从十岁开始，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剧情，一年又一次地上演。
地下室。
天台。
还有楼梯口。
楼梯口那幕场景，简直和林跃刚才一模一样。
陆鸣悦坐在上面，解剖着动物的尸体，兔子、老鼠、还有猫。
他绑住动物的四肢，捂住它们的嘴巴，不顾它们的撕裂哀嚎，将皮一点点剥下，然后摆放在阶梯上，鲜血淌了一地。
陆安南带着陆心珠推门进来。
陆心珠的娇软的声音先传了过来。
“二哥，六哥，你们玩又不带我！”
镜头被陆方仑转过拍向陆安南。
讥笑轻讽，“哎呀，被咱们小七发现了。”
“陆安南，给你两个选择，过来陪我们玩玩，或者我们等陆小八回来，你选哪个呢？”
陆安南苍白着脸，浑身颤抖，还是一步步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陆心珠有些不满陆安南总是想着陆小八。
那个陆小八有什么好，凭什么总是要想着她！
但是她也不能让陆安南身上有浅显可见的伤口。
上前摇着陆方仑的胳膊。
“二哥，你悠着点，明天我们还要上学呢！不能有伤口，不然陆小八发现就不好玩了！”
“放心，我们知道。”
陆鸣悦拿出一个头盔，连接着手机。
招手让陆心珠过去。
“六哥新做的一个玩意儿，要不要试试？”
陆心珠翻着手机，“这是什么啊？”
陆鸣悦轻蔑地将头盔扔给陆安南。
“戴上。”
陆安南抿着唇，紧了紧手。
陆鸣悦斜睨着他。
“怎么，不愿意？”
“陆小八走回来也就一个小时，你多耽误一分钟，我就让她也试玩一个小时，你觉得如何？”
“我戴。”
陆安南将头盔戴上。
陆鸣悦给陆心珠讲解着。
“这里面有手术模拟场景，让人有身临其境的感官，试试？”
“那我要试解剖，你都不给我留一个活的玩物！”
“胡说，这不是有现成的吗？”
陆心珠嬉笑着操纵手机。
“啊——”陆安南膝盖一疼，直接跪倒在地上。
陆心珠不高兴：“不许喊，吵死了。”
陆方仑踢了陆安南两脚，“听话点，否则你知道的。”
陆安南紧抿着唇，不敢再喊，牙齿都咬出了血。
身体神经上的疼痛一点点地加重，如同待宰的鱼，去鳞解剖。
奄奄一息后才放过他。
苏云峰打开门，就要再往陆家闯，被苏长意阻拦。
苏云峰怒火上头，跟苏长意直接动起手来。
没留任何情面。
两人一时间打得不可开交。
苏长意到底力量稍弱，被苏云峰揍了好几拳，符咒都无法束缚他的时候，用了师父留下的法器才把人捆住。
然后丢到了妖林，让他跟那边乱窜跑出来的妖怪打了几架，等他力竭才把人捞出来。
好说歹说：“你现在别急着冲动行不行？”
“你现在只是找到了几个兄弟？还有四个人你不打算管了？”
“如果他们死了，你觉得……”苏长意指了指头顶。
“会不管？”
“更何况，你也很难杀死他们。”
“还落得个两败俱伤，得不偿失。”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小不忍则乱大谋。”
“已经收了利息，剩下的账后面再算。”
苏长意又放了不少阿弥陀佛的音乐。
后来，陆小八被顾易安送回来，苏云峰就将事暂时放下。
也没有让她知道。
吴天命不甘心，“就这么放过他们吗！”
苏云峰眼中一片冰冷：“老四，要想搞死他们，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多积攒人气。”
“等找到老三老五之后，你想怎么做都行。”
“还有，这件事，别让小八知道。”
“阿南一直没说，甚至没有透露过分毫，也是不想让我们担心。”
“你找时间跟小六说清楚，我不想他心里对阿南有什么圪塔。”
吴天命闷声应下，“我知道了，我去看看安南。”
“嗯。”
吴天命走后，苏云峰捏着盒子，青筋直蹦。
下午四点，林跃睁眼醒过来。
手腕上有被覆盖的物感，旁边轻微不安的呼吸声有一下没一下地传过来。
偏头看过去，是小八压着他的手，在旁边睡着。
为了让他们休息好一点，医疗室里光线不亮，略显昏暗。
陆小八之前义无反顾跑过来的场景一遍遍地在脑海里回放。
林跃无声轻笑，用另一侧的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眼泪流下，又隐入黑暗。
“林跃哥哥，不要……”
陆小八呢喃出声，面色不安略显焦急。
林跃想抽出手，又怕吵醒他。
只好别扭地出声安抚：“没事了，睡吧。”
慢慢的，陆小八紧皱的眉头松开。
吴天命从楼上下来，轻声推开门，正好对上林跃的视线。
视线刚好从陆小八身上挪过来，一时间有些许的温和。
看到吴天命，之前他站在自己面前没有任何责怪，只有无尽包容的样子又浮现在脑海。
林跃撇开头，看向一旁没有说话。
吴天命走过去，揉了揉他的脑袋，看着安静在一旁睡着的陆小八，也没说什么，只是在不远处找了个椅子坐下。
身子隐在暗处不知道想着些什么。
一刻钟左右，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给苏云峰发了个消息。
“小六醒了。”
苏云峰：“嗯，问下他要不要解决生理需求。”
他记得顾易安之前说过，用过营养液会有点副作用。
排泄多。
吴天命看向林跃。
他一片菜色，欲言又止地时不时瞥他。
吴天命忍不住嘴角带笑。
刚一碰到小八，她就醒了。
“林跃哥哥，你醒了！”
眼泪刚一出来，陆小八就憋了回去。
只是委屈地看着林跃。
想控诉他为什么不要她，可是又害怕开口。
毕竟林跃哥哥现在脸色很不好，她不想再惹他不高兴。
吴天命揉了揉小八的脑袋，“好了小八，你先去楼上叫二哥下来好不好？”
“他也老担心了。”
陆小八知道四哥这是有事支开自己，想了想还是点头。
“我很快回来哦。”
“好。”
陆小八走后，林跃想撑着起床，又碍于麻药和背上的伤，实在起不来。
吴天命笑了一下：“叫天哥，就帮你。”
林跃轻轻冷哼一声，将头偏开。
吴天命也没把人逼急，架着人起来扶到洗手间。
靠在门口问道：“要我帮你吗？”
林跃咬牙拒绝：“不用。”
吴天命轻笑了一下，将人再次扶回。
“二哥说想要你身上伤好得快，还得用几次治疗舱。”
“先在这里待几天吧。”
“嗯。”林跃低声应了。
“林路开以后就是咱家的管家，你绑起来的那两个人，一个是家教老师，住在一楼客房。”
“人脑子不错，但人有点呆。”
“你以后就知道了。”
林跃不置可否，想说他早就知道了。
他溜进来的时候是半夜，因为陆安南和陆小八两人透露的消息，对于家里的整体布局还算清楚。
也知道他们住的准确房间。
推门进去，想把人直接绑了，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旁边的闹铃突然就响了。
他都吓了一跳。
谁家好人半夜设闹铃啊。
杜若康迷迷糊糊醒来。
看到他拿着柄刀和绳子站在床边，爆了个粗口。
往旁边退了两下，“半夜凶铃啊，同学？”
“我是哪里惹你了吗？”
林跃本身是有些虚弱在，他不想伤人，但动起手来也麻烦。
看他不动，杜若康犹豫了一下，“你是想抢劫？”
“我配合你也不是不行，加工资吗？”
林跃：？
杜若康递出双手：“林跃同学，虽然一直没见过你，但我猜你应该就是吴天命同学说的，那个正在住院休养的那个孩子对吧？”
“你绑我吧，你哥说你挺聪明的，都拿到了华清的保送名额，怎么想着抢劫啊？”
“这家都是你的，没必要，真没必要。”
林跃嘴角抽了抽，将他绑了起来。
杜若康还在一旁指导。
“这边结口你得弄紧一点，不然容易跑。”
“……闭嘴。”
将杜若康绑起来后，又将苏姨一起绑住送到了洗手间。
临了，杜若康又说：“林跃同学，虽然我不会喊，但是我不保证苏姨不会喊，我觉得你应该把我们的嘴巴封起来。”
……
一时间不知道谁才是绑匪。
回忆完毕，吴天命还在继续絮叨。
“还有一个就是苏姨，平时会帮着处理家务，做做饭菜。”
“不过你二哥在的时候，经常他做，味道还行，等你身体好一点，可以让你尝尝。”
“哎。”见人一直没说话，吴天命轻扬了一下下巴。
“给个反应，不然我以为自己在跟植物人讲话一样。”
这话让林跃想起来昏迷那会儿，苏云峰说的话，面色一僵。
“知道了。”
“乖。”吴天命弯着眼笑了一下。
靠在旁边，继续东扯西扯。
四楼。
陆安南在皱眉中醒来，惊醒了一身冷汗。
梦里皮肤被割开的痛感还遗留在身体里，陆安南身体细微颤抖。
门把手被扭了一下，陆安南一惊抬头。
看清是苏云峰后，还是有些呆滞，慢慢清醒过来才佯装没事，沙哑着声音问：“跃哥怎么样了？”
“他没事，比你醒得要早一点。”
“要去看看他吗？”
陆安南一僵，“不，不用了，跃哥不想见我吧。”
他让跃哥失望了。
如果当时他能坚定地跑过去，告诉他：“跃哥，无论你怎么样，我都会支持你”就好了。
苏云峰：“那他可能要觉得你不喜欢他了，也是，性格太恶劣，你不喜欢正常。”
陆安南急道：“没，二哥，我没讨厌他。”
“哦，那你不说他可不知道。”
苏云峰又问了一遍：“要去看看他吗？”
“我，我晚点再去。”
“行，晚饭要给你送上来吗？”
陆安南觉得神经疼，有点反胃。
“能不吃吗？”
苏云峰挑了一下眉，看着陆安南不自觉握起来的手。
随意道：“可以啊，半夜饿了自己下楼去找东西吃。”
“嗯！”
陆安南放松下来，看苏云峰要走，连忙叫住了他。
“二哥，四哥他打我！”
“打你哪？”
“颈子，现在还疼！”
苏云峰摸了摸鼻子，“行，我帮你打回去。”
推门出去，正好碰上陆小八敲门进来。
苏云峰揽住她带着往回走，“是不是叫我下去看小六啊。”
陆小八：“是啊，二哥，我还要叫七哥！”
“你四哥胆子小，吓到了，现在还睡着呢，待会儿我们吃饭也别管他。”
陆小八心有疑虑，但很快就被苏云峰打岔将思路带偏。
门慢慢自动关上，两人交谈的声音也被隔绝在外。
陆安南垂下头，看着被子发呆。
他知道自己的异常二哥发现了，但是他不清楚二哥知不知道具体的原因。
当时二哥在楼下的时候遮住了他的眼睛，是知道的吧。
陆安南的心情有些复杂，他既希望他们能够知道，又不希望他们知道。
一方面，他有些隐秘地希望可以多得到一点宠爱。
另一方面，他又不想是因为这些而得到的爱，而且，他也不想让他们太担心。
“啊，好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