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她“犯病”的时候,就从这个世界抽离了出去。
可要是她再次“犯病”,发出的响动肯定会引来巡夜护士,那她这两天努力打造的,积极配合治疗病情好转的人设,就白费了。
“稳住,现在还没到放弃的时候。”
乔沅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担心自己在这里待得太久,忘记更多的东西,就想留下一些信息来提醒自己。
病房里只有一张床和一张床头柜,个人物品都被锁在柜子里统一保管,就连女性病人穿的内衣都是不带钢圈的,乔沅唯一可以利用的,就只有自己的双手。
修剪得光秃秃的指甲,只能在墙上留下一道道模糊的划痕,乔沅狠了狠心,将手指放进嘴里咬破,用鲜血在隐蔽的位置写下:
“不要相信他们!”
“这里是假的!”
“逃!”
……
门外隐约传来谈话声,乔沅睁开双眼,天又亮了。
这是她来到精神病院的第七天,她已经趁着夜晚护士巡房的空档,将第八病区所有的病房都检查了一遍,就连护士站和活动室之类的公共区域也没有放过,可依旧一无所获。
难道是她调查的方向出错,有问题的不是这栋楼,而是医院里别的地方?
可问题是,别的地方她也去不了啊。
病房门被敲响,肖沁推开门走了进来,她身后还跟着几名面熟的医生。
肖沁手里拿着查房记录表,面带微笑地说:“昨晚睡得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挺好的。”乔沅没办法起身,只能躺着回答,“肖医生,我感觉我的病情已经稳定了,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啊?”
“你的病情的确有所好转,但是精神疾病的治疗需要一个长期的过程,再巩固治疗一段时间,等你达到出院标准,就会通知你的家人来接你出院的。”
“那可以将我转到普通病房吗?”乔沅迫切希望能够恢复自由。
“根据我们医院的规定,像你这样的情况,得再观察一个礼拜,才能将你转到普通病房。”肖沁微笑着鼓励她,“好好配合治疗,一个礼拜很快就过去了。”
一个礼拜?
这对乔沅来说无疑是个噩耗,她已经感觉到自己忘记了很多东西,她甚至连进入医院前的一个月做了什么都记不清了。
再待一个礼拜,她怕是要把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当天夜里,乔沅又咬破自己的手指,在之前留下的那段话前面又加了一行字:“我叫乔沅,我是一名玄术师。”
……
“靳铭。”
“靳铭。”
耳边隐约响起熟悉的呼唤,靳铭猛然睁开双眼,就听到门外响起渗人的抓挠声。
那些东西,又来了。
丝丝缕缕的黑雾透过门缝钻进这间医生办公室里,靳铭右手握紧放置在胸前的长刀,面无表情地从诊疗床上下来,走向门口。
离开太平间后,他又回到了住院大楼,一层一层楼,一间一间病房扫荡,不放过每一张地砖,每一寸墙皮。
整座医院被黑雾笼罩,分辨不清时间,靳铭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总之,饿了就用压缩饼干充饥,累了就清理一间能够将门反锁的办公室倒头入睡。
左手握住门把手,右手举起长刀,在房门打开的瞬间,靳铭手中的刀已然挥出。
刀刀致命,凄厉的惨叫响彻走廊。
电梯早已停止运行,靳铭提步走进黑黢黢的楼道,无数藏匿在黑暗中的东西嗅到了属于活人的气息,蠢蠢欲动地朝着他逼近。
靳铭提着刀一路拼杀,踩着粘稠发黑的血迹,来到第八病区,也就是住院大楼的最后一层。
他踢开了一间间病房的房门,最终,来到814病房的门口。
他和乔沅,就是走进了814病房,才进入这个世界的,那这个世界里的814病房,会是一个关键所在吗?
只是,在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就已经将814病房全面查探了一番,并没有找到有用的信息。
万一,他忽略了一些细节呢?
抱着这样的念头,靳铭再次踏入814病房。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除了一张病床和床头柜,室内就没有别的摆设。
这间病房接纳过许多不同的病人,墙壁被反复粉刷,最外层的墙皮有些脱落,露出底下大片的血迹,除此之外,还有许多被指甲抠出的坑坑洼洼,放置病床的那面墙壁上,有一摊粘稠发黄的不明液体干涸留下的痕迹。
室内的空气也异常难闻,透着股蛋白质腐烂的气息。
为了检查得更仔细,靳铭直接将病床拖往房间中央,在拖动病床的过程当中,一只腐烂不堪的死耗子从破床单里掉了下来,无数白白胖胖的蛆虫在它的肚子里拱来拱去。
刺鼻的腐臭直冲天灵盖,靳铭面色却无丝毫变化,他的双眼紧紧盯着墙壁,在被病床遮挡的那块狭窄的墙壁上,赫然出现了几行血字。
“我叫乔沅,我是一名玄术师。”
“不要相信他们!”
“这里是假的!”
“逃!”
那一个个由鲜血写成的文字早已发黑,上面还有涂料斑驳脱落的痕迹。
也就是说,这些文字已经被留在那里很久了,医院的人曾经重新粉刷墙面将它们掩盖,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块墙皮不断地与病床碰撞摩擦,墙皮老旧脱落,它们又重见天日了。
伸出手轻轻抚摸那些血字,靳铭古井无波的眼底掀起了波澜,呼吸也为之一顿,这是小乔的字迹!
“难道,我们不在同一个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