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突然意识到什么,吸盘一样的肠子在天花板上缓慢蠕动,拖着她的身体往后挪动。
“还没到四月十四,为什么你会这么强?”
孟正是自.焚而死,他能够操控火焰,可在女人的印象里,就算是在鬼气鼎盛的四月十四那一天,他也只能让某一个人燃烧起来,而不是让火海覆盖半层楼的楼梯。
“因为,我跟你们不一样!”
在孟正的眼里,女人已经如同死物,不介意让她死个明白。
“你跟我们不一样?”想到什么,女人的眼睛慢慢地睁大,喃喃道,“我明白了!”
因落日酒店而死的人,不计其数。
有丈夫为了事业献祭妻子的,有妻子为了孩子献祭丈夫的,有姐姐为了爱情牺牲妹妹的,还有男友为了荣华富贵牺牲女友的。
什么家人、朋友、爱人,在这里都像一个个笑话。
就拿女人来说,她就成为了枕边人升迁路上的踏脚石。
当然,也有一小部分人自愿牺牲自己,基本上都是父母为了救自己的孩子,相反,肯牺牲自己救父母的,女人只听说过两个。
一个是住在六楼的小男孩王旭阳。
另一个,就是孟正!
“自愿献祭的人,死后获得的力量更强大!”
想通这个道理之后,女人眼里流露出嫉妒和不甘,“凭什么都是为了他人而死,你们就能获得优待?”
她看了看孟正,又看了看被岳丽护在身后的两位老人,恶毒地笑了起来。
“难怪你刚才要阻止我,因为他是你的——啊啊啊!”
不等她把话说完,她的身体突然升腾起火焰,火光将她的头颅包裹,除了惨叫,她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不过几秒钟时间,她就被烧成一堆灰烬,飘飘扬扬地洒落下来。
解决了这个最大的隐患,孟正脑袋上缠的白色绷带渗出鲜血,身上烧得焦黑的外套更加破烂,他的身体也变得虚幻,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
他血红的眼里流露出一抹温情,看了一眼簇拥在防火门前的老两口,身形一闪,消失了。
“儿子!”
吴奶奶忽然明白了一切,她往前追了两步,伸出手却什么都没有抓住,顿时老泪纵横。
孟大爷同样湿了眼眶,他从怀里摸出那张老旧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他跟老伴还是年轻时的模样,青涩的少年被他们夫妻二人拥在中间,对着镜头露出腼腆的笑容。
“孩子啊,谢谢你。”
一滴浑浊的眼泪落在少年的脸上,像是枯木逢春,老旧的照片焕然一新,少年的虚影出现在了眼前。
他五官端正,笑容明朗,眼睛里带着不舍,周身闪烁着温暖耀眼的金光。
“爸,妈,能够再见你们一面,我心愿已了。”
“我能感受到,她的力量在流逝,你们很快就能离开这座酒店了。”
“我要走了,你们要多保重啊。”
“阿正……”
吴奶奶泪眼婆娑地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脸,少年的身影却消失了,只剩下点点金光,照亮了整个楼道。
吴奶奶哭得喘不过气,孟大爷赶紧拍着老伴的后背替她顺气。
虽然知道这个世界的人都是假的,可孟正那孩子一心为父母的赤子之心,还是让他们感动、心疼。
就在这时,紧紧一墙之隔的二十七楼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声响,仿佛炸弹爆炸,震得门板都颤动了几下。
“他们肯定是出事了!”
岳丽着急地踹向防火门,出人意料的是,紧闭的房门竟然被踹开了,就像是里面的东西,故意打开门引诱他们进去一样。
守护他们的孟正离开,阿涛昏迷不醒,如果继续留在外面肯定还会有危险,不如进去跟大部队汇合。
如果最终难逃一死,死在一起也能相互做个伴!
岳丽咬了咬牙,不再多想,将昏迷中的阿涛背到后背上,对孟大爷老两口道:“我们进去找他们!”
穿过防火门,踏上灯光昏暗的长廊,越往前走,光线越暗,直到完全被黑暗淹没。
孟大爷打开手电筒,灯光映照出一条狭窄陡峭的小路。
顺着小路不断往下走,空气变得潮湿阴冷,隐约听到河水流动的声音。
岳丽猛地停住脚步,一股凉气瞬间从尾椎骨窜到后颈,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们,好像回到了女神庙地底下的那条河!”
周围的温度极低,每个人的胳膊上都泛起了鸡皮疙瘩,一条宽阔,漆黑的河流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河水下面拥挤着一张张苍白的人脸,水面上漂浮着残肢和光团,以及一团团黑色的发丝。
那尊女神像完好无损地矗立在河水中央,脸上带着悲天悯人的微笑,静静地望着他们。
“岳丽……”
一个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它温柔地呼唤着岳丽的名字,听起来十分熟悉。
岳丽努力从记忆中搜寻,却怎么也想不起那是谁的声音。
“岳丽……”
那个熟悉的声音继续呼唤她,就像老朋友一样亲切,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
“岳丽,你累吗?被生活压弯了脊梁的你,一定很累吧……”
温柔的声音带着怜惜,就好像最疼她的外婆,慈爱地抚摸着她的发丝,“累了就歇一歇吧,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突然觉得很委屈,眼眶渐渐泛红,原来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知道她的艰辛,理解她的不容易。
“人人都说你嫁了一个温柔体贴的好丈夫,可没有人知道,他们口中的好丈夫,在喝醉酒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
那个声音轻轻地叹息,语气里满是对她的心疼。
“他第一次动手打你,是在你们结婚半年的时候,那天你刚刚查出自己怀孕,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同事将醉酒的他送了回来,你一边给他换被呕吐物弄脏的衣服,一边心疼地责怪他不该喝那么多酒,他突然愤怒地扇了你一巴掌,骂你啰嗦。”
“你愣住了,你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抹眼泪,那个时候你还不知道有一个词语叫家暴,你以为他只是喝醉了酒耍酒疯,你努力说服自己原谅他。”
“第二次动手,是在你怀孕四个多月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