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一只背包砸在曹瑞的脑袋上。
他空洞无神的双眼恢复神采，下一刻，看到一张放大的白得渗人的脸与自己仅隔着一层玻璃，吓得惊恐大叫，连连后退。
“什么玩意儿？我怎么跟它脸贴脸了？”
“你中邪了！不要再一直盯着它们！”
乔沅叮嘱了一句，立刻走向下一个被迷惑神智的乘客，抡起背包毫不手软地砸过去。
靳铭、阿夜、周治平、肖沁四人也没有中招，立刻赶来帮忙，将那些发疯一样扑到窗户玻璃上的乘客们纷纷拖回来，用各种方式唤“醒”。
“没有用的，逃得过一时，逃不过一世！”
杜迦脸色灰败，看着大家忙活，他从胸前掏出一个折叠成三角形状的护身符，紧紧握在掌心里。
不知想到什么，杜迦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快步冲到最后一排，将已经痛得快要昏厥过去的林盛揪在手中，拖着他往车门口走。
“你想干什么？住手！”林盛的同伴立刻冲上来阻拦。
杜迦一把将对方推开，情绪激动之下，五官变得扭曲：“他是被选中的祭品！如果不将他送出去，我们全车人都会跟着一起陪葬！”
“什么祭品？你不要胡说八道……”
同伴阻拦的动作明显迟疑起来，他刚才检查过林盛的伤口，发现那张纸钱真的长进了他的肉里面。
原本很薄的纸，被血液浸泡会变软烂掉才对，可那东西摸起来却跟鱼鳞一样坚硬，他试过用剪刀，都没能将它剪断。
杜迦指了指窗外那些诡异的人脸，目光不敢在它们身上多做停留：“你看看它们，是不是都在盯着你的朋友？”
同伴硬着头皮望去，发现它们果然都望着同一个方向，顺着那一道道阴冷的视线，他看到了林盛。
林盛还有意识，他竭力睁开眼睛，伸出手想要抓住同伴：“张丰，救我……”
张丰下意识地甩开他的手，踉跄后退。
“救我，张丰，救救我……”
林盛艰难地将手往前伸，眼里满是祈求，祈求自己的铁哥们儿，能帮自己一把。
要不要救？这可是跟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啊！
可是外面那些东西，明显已经盯上了他，如果自己救人，是不是也会被它们盯上？
自私与良知疯狂交战，张丰绝望地抱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杜迦没有给他那么多思考的时间，强行拽着林盛，将他往车门口拖。
“你不能这么做！他也是人啊！”
地狱列车的乘客们看不下去了，陆续站起来几个人，拦住杜迦的去路。
“你们以为我愿意这样吗？我是在救你们！”杜迦像是变了一个人，表情狰狞得令人害怕， “这个男人已经被它们选中，我们要是不把他送出去，全车人都会没命的！”
乔沅怀疑他这话的真实性：“这些都是你自说自话，谁知道是真是假。”
杜迦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惧，脸色惨白地说：“听说过333旅游大巴发生车祸，全车二十三人丧生的新闻吗？”
“那辆车牌号为333的旅游大巴，就是在这一段马路上出的事。当时他们跟我们一样，也遇到了一支送葬队伍。阴钱满天飞，卷进了车厢里，再之后，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巴车坠落到山崖底下，包括司机和导游在内的二十三人全部死亡！”
一股寒意涌上心头，好几个人都产生了退缩之意。
乔沅拧着眉头问：“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就好像事故发生时，你就在现场一样。”
“我虽然不在现场，可我看到了大巴车内的监控视频！”杜迦说出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因为，出事的就是我们旅行社的车！”
“刚看到送葬队伍的时候，我还没有记起这件事，直到，我在队伍里看到333旅游大巴的司机和导游！”
“卧槽，这条路这么诡异，你怎么不早说？我们可以提前换一条安全一点的路！”曹瑞炸毛了。
“去往港口，只有这一条路。”一直没有说话的司机老李阴沉沉地开口，“只要我们按规矩办事，就不会惹祸上身。小杜，快点把人弄下去，时间不多了。”
“规矩？什么规矩？”乔沅察觉到他话中的不对劲，“李师傅，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林小雨突然尖叫起来，惊恐地望着窗户玻璃，“它们，它们想干什么？”
原本贴在窗户玻璃上的人脸，同时往后撤离，它们的表情整齐划一，嘴巴一点点咧开，露出僵硬吓人的笑容，只有眼白的眼珠子，满含恶意。
一双双苍白干瘦的手，覆盖在车身上，它们微微弓着背，似乎在蓄谋着什么。
乔沅忽然感觉汽车剧烈地震动了一下，朝着道路边缘滑行而去。
乘客们惊慌失措地尖叫，有人大喊：“刹车！快踩刹车啊！”
“踩刹车没用，我根本就没有发动汽车！是那些东西在推！”司机声嘶力竭怒吼，“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那个男人扔下车！它们真正想要的是他，我们犯不着给他陪葬！”
他们想要活下来，就必须得牺牲那个男人吗？
众人短暂地沉默下来。
大巴还在继续往道路边缘滑动，旁边就是万丈悬崖，汽车要是坠落下去，只有车毁人亡一个下场。
挡住杜迦去路的人，默默地往后退去。
靳铭冷静地说：“我们救不了林盛，他的确被那些东西盯上了，等一下注意看他的脸！”
在杜迦抵达门口的一刹那，车门打开了，他毫不犹豫地将林盛推下车。
车门再次关闭。
大巴车停止滑动。
围在汽车四周的送葬队伍，突然齐刷刷扭头，望向倒在车门口的林盛。
车内没有一个人说话，有人害怕地捂着嘴，不敢往窗外看，有人不忍地闭上双眼，承受着良心的谴责，还有人默默地祈祷，祈祷林盛能够逃过一劫。
车门上突然响起嘎吱嘎吱剐蹭的声音，就像尖利的指甲在用力地抓挠。
“救救我，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