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教授没有回应，他有眼睛，他当然看得见。
可他心里还存有最后一丝希望，希望会有奇迹产生。
他的双臂用力撑在操控台上，手背上鼓起了青筋，双颊的肌肉因为紧张而紧绷，两只眼睛犹如鹰隼紧盯着画面里的女人。
女人还在狂躁地挣扎，就像患病的精神病患者，晃动中，遮在她额前的发丝滑开，露出一双灰白色的瞳孔，高清的画面里，她脸上残留的泪痕清晰可见。
“真的失败了，H37试剂也失败了。”
瞳孔变色，是变异成丧尸的主要特征，D教授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神情颓丧，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H36、H37，如果这些试剂是简单地按照数字排序，那前面是不是还有35种试剂？
这一组组实验结果，全是感染者以生命为代价得出来的。
乔沅的心有些沉重，工作人员里，也有人默默地流下眼泪。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实验员，她望着屏幕里完全丧尸化的女人，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声音颤抖地质问：“我不明白，她只是想见一见自己的孩子，为什么不能答应她？”
“因为实验室里的一切，都是保密的！如果走漏风声，会在基地内引起恐慌！”
D教授转过身来，又是试验人员们熟悉的，不苟言笑的威严模样，他严厉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最后停留在女实验员身上。
“收起你们多余的同情心，从他们被感染的那一刻开始，就被判了死刑！我们唯一的任务，就是研制出解药，只有那样，才能挽救更多的人和家庭！”
女实验员握紧拳头，勇敢地跟D教授的目光对峙，掷地有声地说：“教授，作为实验室里的一员，我非常敬佩您在学术上的成就，可是，您的一些言论，我没办法苟同。”
“他们是感染者，可他们同时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我们不能像对待没有生命的试验品一样对待他们！他们被迫献身实验，已经痛苦万分，唯一的要求就是见亲人最后一面，我们就连这么简单的要求都不能满足他们，何谈拯救更多的人？”
D教授脸色阴沉，道：“我没有功夫跟你辩论，如果你不赞同我的管理方式，可以离开实验室！”
女实验员一把扯下自己的胸卡，啪地一下拍在试验台上，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D教授这才注意到乔沅，沉声道：“你就是那个在基地入口，声称自己有丧尸病毒解药的人？你跟我到办公室来！”
乔沅来到D教授的办公室，任炜也轻车熟路地跟了进来，估计他是D教授的得意门生，教授看了他一眼，便默许他留了下来。
“请问有水吗？我渴了。”
乔沅自顾自地坐到一张椅子上，打量起这间办公室来。
D教授坐进自己的办公椅，用眼神示意任炜：“给她倒一杯水。”
任炜走到饮水机前，用一次性纸杯接了一杯水，重重地放到乔沅的面前，皮笑肉不笑道：“你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谢了。”
乔沅不理会他的嘲讽，拿起杯子一口气喝掉大半，然后将水杯放回桌面，抬头望向不动声色打量自己的D教授。
“在我们谈正事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请问教授。”
“说。”
“你们见过不吃人的丧尸吗？”
“这么弱智的问题还需要回答吗？”不等D教授开口，任炜已经迫不及待地嘲笑起来，“三岁的小孩都知道，人一旦感染R病毒变成丧尸就会失去人性，成为只知道吞噬同类血肉的怪物。”
然后，突然地，他意识到乔沅话中的含义，俊朗的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你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见过？”
“对啊。”乔沅挑了挑眉，淡淡道，“她叫肖沁，是一位带孩子的年轻妈妈，当她们被丧尸群围攻的时候，她将自己的孩子保护得密不透风，在她被感染，成为丧尸之后，也没有攻击她的孩子。而她的孩子之所以变成丧尸，是因为脸蛋被别的丧尸划伤。据我所知，她从来不会主动攻击人类，更没有吃过人类的血肉，你们觉得，她是因为什么，才变得如此特别？”
任炜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说的都是真的？”
D教授比他冷静克制，上半身微微往前倾，眼睛里却燃烧着炙热的光芒，紧盯着乔沅：“那个肖沁，她现在在哪里？”
“就在安全基地大门外。”乔沅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冷声道，“不过，在将她交给你们之前，我有三个条件。”
“你说。”
“我有个队友，叫曹瑞，他感染了丧尸病毒，别紧张，他现在还没有发生变异，我需要你们将最安全的能够延迟变异的试剂用在他的身上。”
“没问题，H36试剂是目前最安全的试剂，根据我们的实验，它可以将变异延迟七天时间。”
只有七天啊，还是太短了，不过能延迟一天，就能多一天希望。
乔沅定了定神，继续说：“第二个条件，你们不能强行将我的队友扣留在实验室里，你们只需要给我提供足够的试剂即可。”
D教授语气坚决：“这不符合规定，基地里凡是被感染的人，都必须留在医疗中心，我们不会强迫他进行实验，但是，他得留在这里，这是为整个基地的安全负责！”
乔沅平静地说：“我跟我的队友们已经商量好，会陪同曹瑞留在城外，放心，我们不会威胁到基地的安全。”
“你们……”D教授的脸上露出些微讶异和一丝动容，“你们就不怕吗？基地外到处都是丧尸，物资又缺乏，以你的能力，留在基地内会过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