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面的是靳铭,他穿着一身浅色的风衣,身材被衬托得更加颀长,英俊的脸上带着清浅的笑容:“我以为我们这次见面,会是在海城。”
落后靳铭半步的,是他的同门师弟阿夜。
阿夜一身黑色夹克配工装裤,神情冷峻,他对上乔沅的目光,突然语出惊人:“师嫂。”
小伙儿还挺礼貌,不过——
“你是在叫我吗?”乔沅惊诧地指着自己的鼻子。
阿夜不语,眼神里明晃晃地透着“你看这房间里还有别的女人吗”的意思。
乔沅哭笑不得:“你别乱叫,我跟你师兄只是普通朋友。”
阿夜惜字如金:“现在不是,早晚是。”
“……”乔沅黑人问号脸,不明白他的神奇逻辑。
靳铭轻咳一声,斯文俊美的脸,表情有些不自然:“上个月,阿夜去澜桥嘉州取东西,从管家口中得知你借住在那里,大概产生了误会。抱歉。”
自己开靳铭的车,还住他的房,难怪阿夜会误会。
这次轮到乔沅尴尬了,摸了摸鼻尖说:“怪我,等同福公寓装修好,我就搬过去。”
“……倒也不必那么着急,房子装修完最好放一两个月,否则对身体不好。”
“没关系,我皮糙肉厚,不怕的。我们还是谈谈地狱列车吧……”
三人在部长的办公室讨论了一番,决定当天晚上便进入地铁站。
深夜十一点,两辆黑色汽车,停靠在人烟稀少的水月路地铁站。
第一辆汽车里下来了四个人,其中一个身上穿着地铁员工服装,他看起来很紧张,在用钥匙打开地铁卷闸门的时候手直哆嗦。
卷闸门缓缓开启,在一片死寂中发出刺耳的声响,空无一人的地铁入口,被浓稠的黑暗笼罩,犹如怪物张开的巨口。
清脆的脚步声突然从通道深处传来,从里向外,一盏一盏的灯亮了起来,就像有什么人,正从里面向外面走来。
地铁员工猛地一哆嗦,脸色惨白:“地铁全线停运,站内不可能有人滞留,而且,照明系统都已经关闭了啊!”
脚步声越来越快,仿佛被什么东西追赶。
从脚步声的距离判断,再拐一个弯,就会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没有人说话,全都盯着通道入口。
脚步声却戛然而止,通道里的灯光突然熄灭,再次陷入死一般的黑暗当中,空气仿佛都凝滞了,紧张的情绪笼罩在周围。
靳铭打开手电筒,灯光驱散了些许不安,他拍了拍地铁员工的肩膀:“你的工作完成了,回去吧。”
员工已经被吓得双腿发软,闻言高一脚低一脚地回到车上,双手握着脖子上戴的平安符嘴里不停地念叨“菩萨保佑”,等缓过来之后,便立刻开车离开了这里。
后面那辆黑色汽车里的人,目送乔沅三人打着手电筒,进入地下通道。
司机问魏旭林:“部长,我们也回去吗?”
魏旭林捏了捏眉心,一脸疲惫:“不,我守在这里。”
“可您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还是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等一有消息,我马上通知您。”
魏旭林摆了摆手:“不用,回去也睡不着。”
……
三人顺着台阶往下,双脚踏上通道的一刹那,整个地铁站亮如白昼。
几个行色匆匆的乘客从他们身旁经过,一对打扮时髦的小情侣头挨着头小声说着什么,女孩还好奇地看了他们两眼,随即爆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乔沅目不斜视,走向站内大厅。
大厅里只有熙熙攘攘几个人,有的在售票亭买票,有的在过安检。
地铁闸机口,一名保洁阿姨正在用拖把擦拭地板上的红色痕迹,一边擦一边抱怨:“说过多少遍了,不能逃票不能逃票,总有一些人不听话。”
大厅里的自助售票机全部黑屏,停止工作,只能在人工售票厅买票。
靳铭长腿一迈,走到了灯光明亮的售票亭前。
“买票,三张。”
“好的,请稍等。”售票员腰背挺得很直,漂亮的脸上露出标准的微笑,两只苍白的手迅速在电脑键盘上敲打,“现在只有一趟末班车,十二点经过本站,一张票一万,请付现金,谢谢。”
靳铭从风衣口袋里拿出皮夹,抽出三张花花绿绿的纸币递到窗口。
售票员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情不愿地接过冥币,然后甩出三张黑色的车票,冷冰冰地说:“收您三万,车票请拿好,下一位。”
“你准备得还挺齐全。”乔沅揶揄地看了一眼他的皮夹。
“以前有过类似的经历,当时经验不足,没有准备。”靳铭将一张车票递给她,又给了阿夜一张。
“那你是怎么蒙混过关的?不会是靠武力吧?”乔沅好奇。
靳铭微笑:“差不多,我打劫了一个有钱人。”
乔沅顿时对他肃然起敬。
车票通体全黑,上面用白色的字简单标注“水月站至明日城”,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信息。
“明日城?平城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地铁站。”
靳铭记忆力惊人,在来平城的航班上,便仔细研究过平城所有地铁线路的站点名称,一幅完整的线路图已经被他熟记在心。
大家也没纠结这个问题,既然是地狱列车,开往的地方,肯定不简单。
站台上灯光幽暗,只有零星几个人,当时针和分针同时指向十二的时候,一辆外表看起来有些老旧的列车,从隧道深处的黑暗里驶了出来。
车门嘎吱一声全部打开了,列车里一个人也没有,周围等候的乘客鱼贯而入,乔沅三人互相看了看,也抬腿迈进了车厢。
眼前仿佛有一道白光闪过,忽然感觉到一阵眩晕。
等乔沅睁开眼,她已经坐在列车上,身上穿着毛茸茸的居家服,脚上是一双带后跟的粉红兔兔棉拖鞋。
她一脸迷茫地望了望四周。
列车?
她怎么会在列车上?她不是在酒店加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