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回答说,‘只要棺材埋在这里,没人动它,就能保你平安顺遂,遇难呈祥。’”
“老黄知道自己撞见了老总的秘密,不敢惊动对方,赶紧趁着他们不注意,偷偷溜出了建筑工地,这件事他一直埋在心里,没敢跟外人说。”
“当时天太黑,距离又远,他并没有看清楚黑衣人的长相。”
“但我觉得,他看见的那个李大师,跟幸福花园设风水局的李大师,应该是同一个人。”林蓝语气里透露出费解之意,“我一直在调查他,可奇怪的是,问遍了各大门派,竟然没有一个人听说过他。”
“这么神秘?”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继续追查下去,我总觉得李大师身上,隐藏着巨大的阴谋。”林蓝声音低沉坚定。
挂断电话之后,乔沅也在思考这件事,回忆起最近层出不穷的奇闻诡事,它们之间,有的毫无关联,有的似乎有丝丝缕缕的联系,宛如暗处藏着一只看不见的手,用线将它们串联到了一起。
她停下脚步,望向一派祥和的城市,轻轻叹息:“海城,真是越来越不太平了啊。”
叮咚。
手机突然收到一条银行账户到账280万的提示信息,还有凤玉发来的微信:“你在本店寄卖的二十张符箓已经售完,什么时候再送一些过来?”
看到短信里那一长串零,乔沅的眼睛都直了。
二十万一张的符箓,这么快就卖完了?
没想到凤玉那家看起来没什么人气的香纸店,生意竟这么好!
这么快捷的赚钱渠道,乔沅当然不会放过。
她立刻回复:“最近又抽空画了二十张,等会儿送过去。”
凤玉回复:“好。”
“凤玉可真是我的财神爷啊!”
乔沅喜滋滋地将手机塞回裤兜,等她忙完,太阳已经偏西,她赶紧开车前往丧葬街。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不是很宽阔的老街两旁,几乎所有香纸店都已经关门了,偶尔有一家还没闭店的,卷帘门也已经拉下大半,只留下一条黑漆漆的口子,就像什么东西张开的大嘴。
乔沅踩着昏黄的灯光,走在空无一人的路上,看到一个穿着黑布衣服的老婆婆,蹲在十字路口,苍老的脊背佝偻着。
老婆婆的面前摆着一个破旧的瓷盆,蜡黄枯瘦的手里,握着一沓纸钱,正一张一张地往瓷盆里面烧,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咕噜声。
乔沅目不斜视,从老婆婆身边经过,身后含混的呢喃,变成了凄凄的哀哭,苍老沙哑的声音,如同勺子刮过黑板,令人毛骨悚然。
“珠儿啊,我的珠儿……你死得好惨……”
乔沅脚步微微一顿,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
街道最里面,是凤玉的香纸店,店门大开,冷白的灯光从里面洒了出来。
门口摆放的一男一女两个纸人,笑容可掬地注视着乔沅,似乎在跟她打招呼。
乔沅冲它们点了点头,提步走进了大门。
凤玉优哉悠哉地躺在店内唯一的躺椅上,躺椅两侧分别站着两个丫鬟打扮的纸人。
这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身上穿着一身白,脸上竟然还盖着一方雪白的手帕,如果贸然进门的是别人,非被他这副样子吓一跳不可。
“你来啦。”
手绢下方,男人发出方才苏醒的慵懒声音,紧接着,修长如玉的手指拉住手帕一角,将它拽下,露出一张即便是乔沅第二次见,依旧惊为天人的脸。
“抱歉,好像打扰到你睡觉了。”
“没关系。”
凤玉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哈欠,没骨头似地依旧赖在躺椅上,抬手指了指柜台,“符箓放在柜面上就好。等灵儿回来,她会处理的。”
“好,麻烦你了。”
乔沅说完,转身就走,走到门口突然停下。
回头看着重新将手帕盖到脸上的凤玉:“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嗯?”
“你真的是楼老太太的后人么?”
凤玉将白手帕往下拉了拉,将将只露出一双慵懒含笑的眼睛,仿佛洞明一切的澄澈,轻轻“呀”了一声:“被你发现了啊。”
随着他这句话出口,站在躺椅两侧的丫鬟纸人齐刷刷地扭过头,四双眼睛阴森森地盯着乔沅,就连那个负责看守柜台的小女孩灵儿,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手里拎着一把染了血的菜刀,挡在凤玉的躺椅面前。
乔沅仿佛没感受到她们身上的杀气,平静地注视着凤玉:“据我调查,楼老太太一生未婚,只收养了一个叫小梅的女孩。楼小梅早在三十年前就嫁去了外地,如今膝下也只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儿而已,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谎称是老太太的后人?你把她怎么了?”
凤玉依旧笑吟吟地赖在躺椅上,只伸出手挥了挥,示意灵儿退下:“乖灵儿,别这么紧张,我肚子饿了,快去把牛肉处理好。”
“是。”灵儿乖巧地点了点头,拎着菜刀离开之前,还警告般瞪了乔沅一眼。
乔沅:“……”
小姑娘,你知不知道你鼓着腮帮,气呼呼的样子,真的让人很想rua两把。
凤玉悠闲地翘起了二郎腿:“我可没撒谎,老太太年事已高,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正好我云游到此,她就恳求我接手了这家店。至于楼家后人什么的,这不是你自己猜的么?我什么时候说过?”
“……我怀疑你是在故意套路我。”
问题就出在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他的自我介绍,他用了“继承”二字,正常情况下,大家都会以为他是老太太的家人,这家香纸店是他从老太太那里继承到的遗产。
凤玉眨眨眼,目光真诚:“没有哦,是你误会了。”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小伙子,坏得很。
不管怎么说,凤玉都没透露自己的身份来历,乔沅也没再探究下去,临走时又看了看他那双露在手帕外的眼睛,隐隐有种熟悉的感觉。
可很快,她又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她敢肯定,自己活了两世,都没见过凤玉这个人,毕竟他的容貌那么出众,如果见过,她一定会有印象。
外面夜色更浓,街道两旁的门店已经全部关闭,一阵阵穿堂风,刮起街面上散落的垃圾,发出簌簌的声响,夹杂着老人沙哑哀恸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