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沅和林蓝想都没想,立刻跟了上去。
屋里的温度比楼道里还要低,冰冷的气息迎面扑来,吸进肺里都有些刺痛,裸露在外的肌肤,立刻蒙上一层白霜。
卫生间的房门关闭着,一朵朵鲜艳的血花喷溅在玻璃门上,一个模糊的黑影痛苦地扭曲着,颤抖着,惨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
“晓敏!”
宁莎莎飞快地推开玻璃门冲了进去,乔沅二人这才看清楚卫生间内的情况。
方晓敏痛苦地弓着脊背,她的身上出现了一道道恐怖的伤痕。
先是腹部,然后是四肢,最后是颈部,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刀,残忍而缓慢地切割着,骇人的伤口一点点变大,动脉被割断,鲜血喷涌,染红了洁白的瓷砖。
宁莎莎用力抱住方晓敏,喊她的名字:“晓敏,坚持住,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
凌虐还在继续,一道道伤痕布满她的躯体,女孩的脸痛苦狰狞,周身的怨气强烈得仿佛要掀翻整个屋顶。
她的两颗眼珠子一会儿呈黑色,一会儿呈阴森的灰白色,嘴里不断地发出绝望的嘶吼。
理智和嗜血的本能在她的身体里面激烈地战斗,如果让厉鬼的本性占据了上风,那她身上残存的人性,都会消失殆尽。
“晓敏,坚持住,就快结束了……”宁莎莎紧紧抱着自己的朋友安抚着。
大概是她的安抚起了作用,方晓敏狰狞的表情渐渐平静下来,头颅歪到一边,眼里再也没了光彩。
她就像一个洋娃娃,被人暴力凌虐,血肉模糊,血水染红了整个浴室。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女孩死得有多惨,可是从新闻上读到那些文字,和亲眼目睹她死亡时的场景,给人带来的冲撞和震撼是完全不一样的。
是多么冷血的凶手,才能这么残忍、恐怖地对待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女孩?
他行凶的时候没有丝毫感情,在他的眼里,她仿佛只是一个牲畜,一件物品,他的手甚至抖都没有抖,肆无忌惮地践踏着她的生命。
宁莎莎跪在地上,颤抖着双手扶正方晓敏的头颅,哭着说:“晓敏,没事了,今天你又熬过去了。”
乔沅面色阴沉,一字一顿地问:“这几年,你们每天都会重复死亡时的情形?”
“是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要承受这些?我还好,死得还算痛快……”
宁莎莎的眼角流下血色的眼泪,她的腹部,出现了一个个血窟窿,继方晓敏之后,就轮到她了。
鲜血在她身下汇聚成一条小溪,她漂亮的脸庞被痛苦扭曲,缓缓开口:“晓敏真的太可怜了,那个畜生,像是故意给她留了一口气,让她活生生地承受千刀万剐的痛苦……每一天,到了遇害的时间点,她都要再‘死’一次,她已经‘死’了一千多次了……”
一千多次啊,难以想象她们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即便她们没了躯体,可灵魂一次次被撕裂,死亡的恐惧一次次侵袭,她们还能保持着理智,没有被怨恨和绝望击垮,变成毫无神智只知杀戮为的厉鬼,她们的灵魂之坚韧,之强大,已经令乔沅和林蓝肃然起敬。
起初,乔沅还以为她们是找到了修炼的方法,才提升了实力,现在看来,她们是被死亡一次次淬炼,冲天的怨气令她们强大如斯。
林蓝一面钦佩这两个顽强的女孩,一面愤恨不平地抹了把通红的眼睛,咬着牙道:“那个害你们的凶手,至今还好好地活在精神病院里,妈的,他配吗?”
“不,他不是精神病……”
方晓敏细若蚊蝇的声音响了起来,她灰白无神的眼珠子转了转,重新变成黑色,散落在地的残肢回到了她的身上,恐怖的伤口,满身的血污一点点地消失。
她在宁莎莎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继续说道:“我确定,他在动手的时候,神智是清醒的。他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恨意,他说,喜欢穿红裙子的女人都是贱人,别怪我,要怪就怪你长得像她,还喜欢穿红裙子……”
冲天的怨气在卫生间里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方晓敏浑身冒着黑气,面容狰狞,显然是被死亡时的记忆刺激,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鬼性。
乔沅快速出手,将一张符纸贴到她的脑后,她才渐渐平静下来。
“其实在被害的前两天,我就感觉到后面有人跟踪我,只是我每一次回头,都没有看到可疑的人,就以为是自己想多了。没想到我那天加班,回来得晚,他偷偷尾随在我身后,跟我进了公寓。”
说着,她转头看向宁莎莎,脸上带着歉意:“莎莎,其实我一直都想跟你道歉,对不起啊,是我连累了你,他要杀的人,本来是我。”
宁莎莎红着眼眶:“你是不是傻啊,你道什么歉?该道歉的是那个凶手!他连杀两人,不但没有一丝悔改之心,还把自己伪装成精神病患者,逃脱法律的制裁,他就是一个人渣败类!这样的人渣败类,不值得你替他背锅!”
“丁浩文,二十七岁,满身血迹冲出同福公寓后被保安抓住,被送进警局,他亢奋激动,具有很强的攻击性,警方完全没办法审讯。”
“后来他的家人到场,表示他患有精神分裂症两年,正在家里接受治疗。最后经法定程序鉴定,他是在犯病期间杀人,完全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不能辨认和控制自己的行为,判定他不负刑事责任。”
“被害者家属对一审判决不服,提起上诉,请求对丁浩文重新进行精神鉴定,二审期间,重新对丁浩文做了精神鉴定,他的母亲也拿出材料证明他们家族有精神疾病史,他的父亲、叔叔均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最终,二审维持原判,丁浩文不负刑事责任,同时因为他具有严重的社会危害性,其亲属无法对其自立管控,官方强制将他送往精神病院治疗。”
乔沅将案情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