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铭大喊一声“小心”,箭步冲上来。
刚要拉开乔沅,就见她一脚将女人踹飞了出去。
“……”靳铭的手僵在了半空。
乔沅对女人脚下留情了,只用了三分力气。
女人翻身爬起来,抓起匕首还要往前扑。
靳铭潇洒利落地抓住她的手腕,一折,匕首就落到了他的手里。
然后将她的手臂往后一扭,铐上了手铐。
女人双眼血红,透着吃人一般的凶光,被靳铭抓着,还不停地挣扎,嘴里发出野兽发狂般的嘶吼声,看起来颇为吓人。
“如果我猜的没错,1303和1304的卧室只隔了一道墙壁,她本来就休息不好,神经衰弱,很容易被邪神像影响。”
乔沅看了看1303大开的房门,心里发沉:“我们进去看看吧。你做好心理准备。”
即使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当两人亲眼看到客厅里,那条被女人活活掐死的狗,和那个被她亲手摔死,满头鲜血的婴儿时,还是不忍地偏过了头。
“那个婴儿,才六个多月。高琴从他出生开始,就一个人带他。她的丈夫在外地工作,一个月才回来一次,双方的父母又在老家带兄弟姐妹的孩子。”
“没有人帮忙,又请不起保姆,她只能一个人带孩子。不分白天黑夜,再苦再累也只能熬着……“
小月龄的宝宝有多难带,只有当过妈的人才清楚。
刚好,负责审问高琴的,是一个刚当妈没多久的女同事,在审讯过程中就绷不住哭了。
靳铭也是被她科普过,才知道高琴有多难。
“高琴清醒过来的时候,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的孩子呢,他们都不忍心告诉她真相……”
靳铭扔下刀叉,端起红酒喝了一口,剑眉微微一蹙:“真不该在吃晚饭的时候说起这些。”
什么胃口都没了。
他抬眸一看乔沅,人家吃得津津有味,嘴里还点评:“这牛排不错,鲜嫩多汁,不愧是米其林大厨。”
靳铭:“……”这是什么狠人。
就在这时,靳铭的电话响了,他接听了几句,瞬间变了脸色:“高琴撞墙自杀了?”
乔沅放下刀叉,平静地用纸巾擦了擦嘴角:“我已经料到了,下午看见她的时候,她的眉宇间全是死气。”
靳铭盯着她:“为什么不早点说?”
“高琴虽然被邪神像控制,但潜意识里,她还是清楚自己做了什么。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她悲痛欲绝,灵魂已经出窍。活着的只是肉体。”
“她之所以没有立刻死亡,也是邪术师动的手脚。老林那晚给我打电话求救,邪术师当时就在那里。”
“你说,他们会放过我这个知情人吗?他们不方便出面,就留了高琴这个隐患给我。”
乔沅端起红酒杯,目光灼灼,犹如燃烧的火焰。
“那些王八蛋,他们在万象国做什么我管不着。可他们胆敢来我们的地盘上撒野,就弄死他丫的!”
“靳组长,你敢不敢跟我一起去万象国?”
两人相识不久,靳铭还是第一次见她爆粗口。
她身上那股匪气,非但不令人讨厌,还因此让她越加耀眼。
靳铭下巴微微一抬,周身笼罩着肃杀之气:“有何不敢?欺我华国者,虽远必诛!”
两人虽满腔激情,却没办法立刻出发前往万象国。
原因无他,两天后就是靳家老爷子的八十大寿,靳铭此次回海城的主要目的,就是替老爷子贺寿。
深夜,酒店。
滴答滴答的流水声,夹杂着咚咚咚有节奏的敲击声,从洗手间里传了出来。
床上熟睡的人被这声音吵醒,猛地睁开双眼,飞快抓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杀生刃,箭步走向洗手间。
咣地一声,推开了门。
天花板上,吊着一个女人。
拇指粗的绳索缠着她的脖子,她的脑袋高高仰起,眼珠外凸,长长的舌头伸了出来,流淌着难闻的涎水,滴答滴答地落在地板上。
她悬空的脚,因在空中摆荡,时不时撞到镜子上,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乔沅拿着刀,就站在门口,眼珠子死死地盯着女人,浑身迸发着杀气,一字一顿地说:“扰人清梦,罪大恶极!“
女人感受到来自乔沅的死亡凝视,拼命挣扎着,将头偏向她。
死相恐怖的脸上,挤出可怜巴巴的求饶表情,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呜”声。
乔沅皱眉:“你说你不是故意的?”
女人拼命点头:“呜呜呜呜……”
“原来是地缚灵啊。”
人死之后,若是有愿望没有达成,或者割舍不下什么人,就会在死去的地方徘徊。
一次一次重复死亡时的情形,这种鬼魂,就叫地缚灵。
上吊的女人,死后变成了地缚灵,一遍一遍地上吊,每天重复着死亡。
乔沅举起杀生刃,一刀劈断了上吊绳。
女鬼失去束缚,一下子跌落在地上,她趴在地上嘤嘤地哭,配上她那副尊容,可真够渗人的。
“别哭了,地板都被你弄脏了。”乔沅嫌弃地瞥了眼地上黄色的涎水,“打扫干净,然后到我的房间里来。”
十分钟后。
乖乖打扫完洗手间,还顺便把房间拖了一遍的女鬼,蹲在乔沅的床边,乖巧得像一朵小蘑菇。
乔沅掀了掀眼皮看她:“说吧,为什么赖在酒店里不肯走?”
女鬼已经不是刚才那副吓人的尊容,黑发披肩,五官清秀,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满是怨恨,嘴唇一开一合地讲述自己的故事。
她叫薛冉冉,大三学生,她在实习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叫白子皓的男人。
那个男人是她们公司的副总,英俊儒雅,总是给与她细心体贴的关照,明里暗里地护着她,很快就俘获了她的芳心。
两人陷入热恋,薛冉冉将自己的身心都交付给了白子皓。
当她意外怀孕的时候,她才知道,他竟然已经结婚了,孩子都两岁了。
薛冉冉大受打击,她想跟白子皓分手,可白子皓抱着她,说了一车甜言蜜语。
说他跟老婆早就没有感情,只是为了孩子才维持着婚姻,说他只爱薛冉冉,一定会离婚娶她,让她先把孩子给打了,承诺一定会给她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再名正言顺地生更多的孩子。
薛冉冉心软了,她同意打掉孩子,给了白子皓一个月的时间去离婚。
可没想到,一个月的期限到了,孩子打掉了,他却没有离婚。
她顿时觉得自己被骗,情绪激动之下犯了傻,想要用自己的生命来威胁白子皓。
她其实不是真的想死,就是想用这种方式逼迫白子皓。
可没想到,她不小心踢翻了用来踩脚的凳子,一直打电话安抚她说“快到了就快到了”的白子皓,其实根本就没来酒店。
她是在绝望和悔恨当中,失去了生命。
这种狗血老套的剧情,听得乔沅哈欠连连,右手托着腮帮,问薛冉冉:“所以呢,你的愿望是什么?”
薛冉冉握紧拳头,青白色的脸上弥漫着愤怒:“我就想问问白子皓,他为什么不来酒店?我和他的老婆,他到底选谁?”
“……”
乔沅恨铁不成钢,在薛冉冉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恋爱脑没有好下场,你生前犯傻,死后怎么还是这么傻?他不来酒店,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爱你,不在乎你的生死,更不想被你威胁!”
“你和他的老婆,他当然选他老婆。你算什么?一个倒贴的傻瓜,除了脸长得好看一点,哪儿比得上给他生儿育女,超持家务孝顺父母的老婆?“
薛冉冉哇地一声哭出来:“可是他说跟他老婆没感情了,他会娶我的……”
“不那么说,你会乖乖把孩子打掉吗?难道还让你把孩子生下来,抱着孩子上门逼宫,搅得他家宅不宁?”
薛冉冉嘤嘤地哭了一阵,将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信!他说过他只爱我的!他那天肯定是有事耽搁了,不然他不会不来的。”
这孩子没救了,还是埋了吧。
“你要是为了复仇赖在酒店里,我还敬你是条汉子。结果,你就是个恋爱脑的大傻子!”
同样是接受过九年义务制教育的人,她怎么就单蠢到这个地步呢?
但转念一想,自己上辈子还不是个恋爱脑,又有什么资格嘲讽薛冉冉呢。
“姐姐,求求你,帮帮我吧,我就想再见白子皓最后一面,亲口问问他……”
薛冉冉扑过来要抱乔沅的大腿,乔沅一闪让她扑了个空:“行,姐姐我今天做回好人,就让你死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