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熙南听见时衍尘的问题，反应了几秒，眼睛里忽然亮起一道光。
“想！”
时衍尘抿唇轻笑，“那我教你。”
“你愿意教我？”沐熙南感觉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她问得平静，心里已经在疯狂点头了。
青天白日之下！有这种好事？！
时衍尘虽不是专业的钢琴老师，但好歹也拿过国际大奖，教她一个小菜鸡绰绰有余。
少年见她面容并未表现出十分强烈的意愿，笑容浅下去几分，镜片被光线照得有些反光。
“你不愿意吗？”他轻声问道。
“没，愿意！”生怕时衍尘反悔，沐熙南又加了一句，“十分愿意！”
听到想听的答案，少年重新扬起嘴角。
“那现在就试一下吧，我先教你一些基本的手型和指法。”
时衍尘说着，坐在沐熙南旁边，两人之间只隔了一拳的距离。
他抬起胳膊，手背、手腕、小手臂几乎在一条平行线上。
“像我这样做。”
少年的声音就在沐熙南耳边。
沐熙南仔细观察着他的动作，跟着照做，“是这样吗？”
时衍尘的视线落在了她的手上。
沐熙南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的大指和食指之间已经形成了椭圆形的鸡蛋状。
虽然没系统地学过钢琴，但她知道老师弹琴时手指腹要立在琴键上，不能折指。
所以，沐熙南一抬手就下意识调整手型。
“做得很好。”时衍尘夸奖道，语气又轻又温柔。
沐熙南抿嘴，像小修勾被主人表扬了一样，耳朵微微动了动。
在时衍尘的介绍下，沐熙南了解到钢琴有七组完成的黑白组合键，以及中央C的位置。
之前她都不知道这些。
沐熙南在福利院搞来的小星星的谱子是简谱，她一开始接触钢琴时，都不知道谱子上的1234567对应的是哪些琴键。
全都是她自己一遍遍摸索出来的。
而时衍尘放在琴架上的谱子都是五线谱，沐熙南完全看不懂。
时衍尘的谱子都是很复杂的，他为了让她理解，直接用笔在纸上画了一个五线谱。
他讲解完基本知识后，开始教沐熙南指法。
做指法示范时，少年的手在她跟前移动。
有时候，他的衣服会不小心碰到她的发丝。
衣服是没有感觉的，但头发连着头皮，沐熙南时而感到痒痒的。
夕阳即将落下，只留下一道红挂在山头。
琴键被他的指尖按下又弹起，余晖踩在上面跳舞。
太近了。
两人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沐熙南能够十分清楚地闻见时衍尘身上的香味。
很淡很好闻。
很上头。
她感觉这个房间太闷了，一点风也没有。
“弹‘mi’的时候，拇指折过去落在‘fa’上。”他边示范边强调。
时衍尘的声音是那种清而不薄的，带点低音，让人听了之后感觉很舒爽。
“你可以试试看。”时衍尘收回手，给她腾出位置。
沐熙南走神了。
“沐熙南？”
时衍尘叫了她一声。
“诶！”她下意识偏头看他一眼，跟他对视上之后立马弹开。
她有些心虚，应该是那种学生走神被老师抓包的心虚。
“我刚刚说明白了吗？”少年见她心不在焉，语气严肃了些。
“听明白了！”沐熙南点头，把他说的话按照自己的理解重新复述了一遍。
呼，好在她接受能力强，走神了也能记得他说的话。
“那你自己弹一遍。”时衍尘道。
沐熙南按照他教的，把右手放在白色琴键上，按照新学的指法弹起来。
动作略显生疏。
刚弹完“mi”键，时衍尘忽然伸手捏住她的大拇指，轻轻往“fa”的位置上按。
“这样转过来。”
少年身体其他地方并未碰到沐熙南，声音却在她耳朵里打转。
他教完之后就立马松开了她的手。
沐熙南在他的指导下顺利弹完了一个八度。
“再弹一遍吧。”时衍尘说。
就这样，沐熙南在“时老师”的教学下练了好多好多遍指法，直到她形成肌肉记忆。
她沉溺于这种学习新东西的快乐中，连肚子咕咕叫了都不在意。
好在时衍尘提醒了她，“今天就先到这吧。”
沐熙南这才不好意思道：“实在抱歉呀，今天占用你这么长时间。”
时衍尘笑道：“没关系，我觉得这样很好。”
照她这个学习的速度，说不定真能有机会参加元旦晚会。
沐熙南今天被时衍尘夸奖了太多次，她险些屁股翘上天。
好在理智战胜了虚荣，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要练成一首名曲得花不少时间呢。
时衍尘把她的书包递给她，一边说：“练琴需要持之以恒，以后周一周三周五，你都要来练习，一次两小时，怎么样？”
沐熙南身体一顿——她这是中彩票了？
“那实在是太好啦……只是，会不会耽误你时间？”
这事儿对沐熙南来说确实是大好事，但对时衍尘来说可不一定啊。
他每周要抽出三个晚上的时间来教她练琴？
那她得付他学费才不算让他白白浪费时间。
时衍尘看出了她的担心，道：“我一直想找一个人教一教ta，看看我自己对钢琴掌握得怎么样。只可惜，一直没找到像你这样真心想学但又没有基础的人。”
“所以，你能来学，我感谢都来不及。”
时衍尘说完，还十分友好地对她笑了一下。
沐熙南听完他的说辞，都快感动得流眼泪。
多好一人啊！看出她想学钢琴，就说要教她；看出她心里的纠结，就借口说是自己想教别人。
“时衍尘，你真是太好了！以后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叫我。还是那句话，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沐熙南抱拳表决心，她一边说着，一边暗自决定——
一定要攒下零花钱和压岁钱，等学成后买一个大大的礼物送给时衍尘。
时衍尘看着她一脸感激的表情，不禁笑了笑。
要是她知道学完钢琴后还能在元旦晚会上演出，还能博得盛宇哲和全校同学的青睐。
会不会更加感谢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