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所指的远处。
一轮巨大的黑色旋涡正竖着漂浮在城市上空,如同一扇通往未知的大门,越是望向里面,越是能听到喃喃的低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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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
“咱们怎么去找他们?”
台上的活动已然结束,陈旬四人混在出场队伍的末端。
突然,陈旬拉过其余三人离开队伍,低声对凌玖说道:“快,展开无垠。”
凌玖会意,身上金纹淡淡浮现,四人被波光粼粼的薄幕遮住,如同消失了一般。
“好家伙。”常峰扬起眉毛看着周围神迹无垠构造的光线偏折区域,“我还准备再试试偷偷潜入呢……”
凌云朝着常峰使了个怪异眼神,“峰叔,你是长辈我不好评价,但是你的潜入技术不说摄像头、就连小孩都能发现啊……”
常峰想到了自己溜进来时保安一脸看呆瓜的眼神,讪讪地笑了笑。
“走吧走吧,不提这个了……”
来到实验区域,四人看见的是一排外设差不多的密封防护门。
“哪间?”凌玖发挥了他不动脑子的特点,开始向其余三人寻求帮助。
陈旬看向了一个门外堆着清洁工水桶与拖把的实验室。
“什么样的房间才需要在展览会期间堵上清洁用具掩人耳目呢?”陈旬眯着眼睛看着那扇严严实实的大门。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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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生与林昭拖拽着火光与骤风一路冲刺,疯狂的邪魔们正在手脚并用如同四足野兽般紧随其后,触手在空中挥舞,利齿磨出刺耳的声音,本能地分泌出的肮脏唾液在身后连成一条线。
“艹,真刺激,我入职这么久还没被邪魔给追过呢!”林昭大喊道,随手挥出的风语之刃能够时不时打中几个快追上来的邪魔。
“谁让你那次没去警局?”常生比林昭更前几步,烛日形成的高温屏障正不断在前方拦路的邪魔群中开拓出一条血雾与流火的道路。
两人正在朝着那扇黑洞洞的“门”夺命狂奔,无穷无尽包围过来的邪魔们没有给他们退路,现在进入那里已经是最后的选择。
“准备!”常生看到了不远处空中的那道黑色旋涡,似乎周围的光芒都被其吞噬掉了。
倘若不是林昭控制不好风向,二人本可以从空中直接飞过来,也不必硬在兽群之中开出一条血路。
“好嘞!”林昭解脱地回应道,漫长的奔跑让他不想再煎熬下去了。
“准点……”常生试图提醒林昭把握好势头。
金纹乍亮,林昭的风语再次卷起了一阵狂风,两人在追赶上来的邪魔怒吼中腾空而起,晕晕乎乎地被刮入黑洞之中。
晕眩的感觉瞬间停止了,周围再次回归了寂静。
不知在黑暗的空中坠落了多久,终于接触到了硬实的地面。
常生被难受的黏糊糊的背部触感惊醒,睁眼是诡异妖艳的血日。
这里满是略暗的红光,天上挂着一轮红色的太阳,一如第一个世界里那个毫不刺眼的“灯泡”,直视它并不会感受到什么眼部的异样。
还在意识世界里。
常生起身扫视四周,给自己黏糊糊感觉的是地上一层浓稠的液体,在血日的照射下看不清具体的颜色,红光照射下映出的是血液的模样。
平坦的大地看不到尽头,远处是一座自己极其熟悉的建筑。
祭坛……那座高耸、常常出现在自己噩梦中的方形祭坛,那个父亲被绑在上面成为祭品的祭坛。
四周整整齐齐的梯道如金字塔般拱向顶层,一座黑漆漆的“雕像”矗立在顶端。
常生的大脑似乎瞬间停滞了,他下意识地向祭坛走去,之前所经历的一切似乎都被死死地摁在了意识无法触及的角落,这里是个幻境的事实已经再也想不起来。
千万别是他……
常生看着越来越近的祭坛阶梯,心中如同巨石沉水,随着一声闷响浑身冰凉。
一阶,两阶……
祭台顶端的模样已然入眼。
那不是“雕像”,是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带着破烂伤痕的袍子轻轻遮在他的身上,四肢被十字形绑在祭坛的高架上,那张熟悉的、布满污痕的脸让常生心头一紧。
即使四年没见,他也常常在梦中见过。
“爸?”
常生颤抖地凑到常竹旁边,那个曾经笑呵呵的男人依旧笑着,高高的祭台架让两人形成了错位。
常竹低头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嗓中似有因疼痛产生的呜鸣。
“生生,你来啦……”
熟悉的声音响起,常生心疼地寻找着放下他的办法。
“我……我这就把你放下来……”
常生绕着祭台架转着圈,他看见常竹是被钉在这个架子上的,带着鲜血的长钉透过血肉和木头,狠狠地暴露在了其身后的空气中,显得狰狞而恐怖。
“这里是一个邪神的封印仪式,需要有一个人被钉在这里维持仪式……”常竹虚弱的声音回荡在常生耳边,“我们不能把祂放出来……”
“生生,你来接替爸爸吧……”
如同恶魔的低语,常生爬上祭台架拔出了钉在常竹身上的长钉,眼中是无神的浑浊。
常竹被释放下来后,轻轻地落在了地上。
仿佛身上的血污、伤痕都不复存在,常竹像没事人一样轻轻搂住自己的儿子。
“别怕,爸爸在呢……”
常生感受着离别已久的怀抱,紧闭双眼,放任常竹举着自己靠在了黏糊糊的木制祭台架上。
在常竹将长钉举起,准备钉到常生的心口上时。
“爸爸,你的神迹是什么?”
常生的声音很冰冷,等待着常竹的回话。
常竹没有回答。
刹那间,常生双目睁开,身上金纹骤现,烛日的光芒盖过了那轮虚假的血月。
“我会找到你的。”
燃起金色火焰的瞳孔带着洪荒而来的威严与怒火。
其暝乃晦,其视乃明。
周边的一切随燃起的烈焰起舞,烛日的爆发让常竹与祭坛都如泡影一般消弭。
常竹的外皮下是一个扭曲的多足怪物,在烈焰中留给常生的是不甘混杂着恼怒的眼神。
一切并没有结束,随着周围空间的破碎,他看到了路途的终点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