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混正一脸胆怯地坐在审讯室里,手上拷着银白的镯子,低眉抬眼看着眼前三人。
“我……我也只是拿钱办事啊……”
“拿尼玛的钱!快点说把我妹妹绑哪去了!”林昭怒火中烧。
“谁指使你干的?你们把那个女孩绑到哪里去了?”小乐盯着混混问道。
“那个人……那个人我也不知道名字……”混混声音越来越小,“他当时拿着二十万,让我把那个女孩带到车上……”
“恭喜啊,你很快就能在地底下享受这笔钱了。”林昭恶狠狠地说道。
混混浑身抖了一下,“应……应该会是死刑吧……”
“那得看你的觉悟了。”小乐威胁道,绑架罪如果涉及他人重伤或死亡的,才会判无期或者死刑。
“记得那个人的模样吗?”小乐向混混逐一展示一些人的照片。
“记得,记得……”混混连忙答道,“对,就是他!就是他!昨天晚上是他让我绑这个孩子的!”突然,混混瞪大眼睛对着一张照片喊道,仿佛找到了救星。
常生三人转过电脑,看见了照片里的模样。
是一个有些发胖的男人,约莫四十岁,照片里的他脸上带着开心的笑容,背后是市公园的莲花湖。
“张留康。”林昭认出来了这个男人,声音不大,但是能清楚地听见咬牙切齿的声音。
审问室的门被敲响了。
“警方那边抓到张留康了,你们有什么东西要审问一下的吗?”
……
常生站在一旁一脸疑惑,小乐皱着眉头盯着那个缩成一团的男人,林昭眼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张留康像是被吓坏了的小孩子,死死地蜷缩起来,眼神飘忽,没有在面前审问他的三人身上停下过片刻。
像是……在害怕些什么?
“你把昨晚拐走的孩子带到哪了?”林昭扑上去按着张留康恶狠狠地问道,这个平时二二的年轻人像是突然从小绵羊变成了半个月没进食的恶虎。
张留康颤抖地摇头。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的声音很细小,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发丝。
“你他妈还装蒜!”林昭扬起拳头就要给面前这个畏畏缩缩的男人一拳。
常生上前抓住了林昭挥在半空的手腕,在林昭不解的眼神中摇了摇头,看向了正在观察着张留康的小乐。
“不对劲……”小乐皱眉说道,“他真的不知道……”
“什么意思?”林昭难以置信地看着小乐,白泽的判断不会出错,“难道这家伙跟这些事情没有关系?”
小乐摇了摇头,“也可能是……忘了?或者,那些事不是他自主去做的?”
常生的眼神在小乐、林昭和张留康身上徘徊着。
“血……魂……壳……”在三人沉之中,一道断断续续的喃喃低语响起。
三人齐齐看向嘴唇微动、双眼无神的张留康,他正在低声念叨着什么,每念到一个词,浑身就如同触电了般颤抖一下。
“什么?”常生走到张留康身边,弯下腰仔细听着缩着的男人的模糊言语。
“骨血……魂魄……躯壳……别……我不想……”张留康已近精神崩溃,看着常生走近,他害怕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把自己的脑袋埋得更深。
骨血,魂魄……常生想到了昨天滕六的话,骨血为引,魂魄为食,是为神诞。
这三样就是复活神明的祭品吗?林夕需要献出什么呢?怎么才能找到那个仪式的所在地?
“他说了什么?”林昭急切地问,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妹妹的去向。
“他说了'骨血,魂魄,躯壳'。”常生回答,“你们记得昨天滕六说的话吗?”
“我黑进你手机后一字不落地听完了。”小乐皱眉,“滕六提到了唤醒神明需要的骨血和魂魄。那么这个躯壳……”
“张留福用血画下了法阵,招来了什么东西,用的是骨血。”小乐推理道,“张留康现在像失了魂一样,丢的是魂魄。那么失踪的林夕——”
“是躯壳……”林昭深吸了一口气,眼中充满了担忧,“我现在去找她。”
“那辆车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各地监控里都没看到任何踪迹。”小乐已经替林昭早早查过了附近道路的监控。
“那你去哪找?”常生疑惑道。
“不论是哪,我今天要把长亭市翻个底朝天。”林昭愤愤地冲了出去。
两人根本没机会拦下他。
“有什么头绪吗?”常生问向小乐,这种动脑子的事情他不是很擅长,现在自己最想干的事情就是把背后的一切牛鬼蛇神聚在一起然后一发烛日下去全部炸成灰。
“我们去张留康的家里看看,看看他究竟在这里面做了哪些事,去过哪些地方。”小乐提议道,林昭离开之后,她似乎有些头疼,正在按摩着自己的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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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留康现在的家在一所高档小区,显然他在拿到一笔钱后比他的弟弟会享受。
两人越过警方的警戒线,走进房间寻找线索。
这些家具像是新搬来的,白瓷砖地上光洁如镜,沙发上没有时间留下的黄渍,客厅的大屏电视甚至连线都没有插,仍旧包裹在塑料薄膜里面。
“他刚搬到这里不久,而且他很忙,根本没时间休息。”小乐观察了一圈说道,“沙发看起来像是新拆封的,连坐过的痕迹都没有,茶几上的水壶里甚至还有出厂的纸条在里面,证明他根本没用过这间客厅的东西。”
“我们去卧室看看。”常生看着半掩的卧室门提议道。
两人走进卧室,张留康给自己留下了一间很大的屋子,被子、床单被胡乱地推开,就像刚刚从这里起床一样,房间的桌子上有一本薄薄的斜体'notebook'字样的笔记本。常生认得,这是附近书店里过去常卖的便宜笔记本,以前自己常常用这种本子记课堂笔记。
小乐走去翻看起笔记,常生观察着这个房间里的各个柜子和床底的空间。
地上有拖拽的痕迹,像是什么厚重的箱子被人从床底拉了出来,在木地板上留下了两条长长的刮痕。
应该是刚刚在警局看到的箱子,里面可能是张留康剩下来的钱财,考虑到张留福的屋子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发现,张留康可能已经把弟弟的钱全部占了过来。
“嗯?”常生看见了床底最拐角有一个奇怪的玻璃瓶子,胖肚子窄脖子,像是个葫芦。
常生俯下身子钻进床底,努力够到了玻璃瓶,里面似乎还有一些水。
“常生,这个日记里面记了很多。”小乐的声音响起,常生慢慢向外爬去。
小乐见常生从床底探出身子,拉了常生一把,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翻开张留康写在本子上的日记展示给常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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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福有些神智不清了,那个滕六不知道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有钱不花不享受,天天窝在屋子里等什么雪祭之日……
……
头痛病又犯了,我记不清楚一天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就好像我的时间被删掉了一样,从一中午直接换到了一天早上……
……
滕六给我们喝的'甘泉'真的是个延年益寿的好东西吗?我感觉我的旧病根本没好。而且阿福越来越奇怪了,像是个疯子一样崇拜那个神明,我的脑袋也越来越疼了,每次想到那个神明的模样……我就好难受……
……
为什么阿福和我看见的神明不一样?他说那是个如冰雪般美丽的女神,我看到的是一个驼背的、头顶长毛手上是骇人尖爪的怪物……难道是我疯了?
……
阿福死了,他用血画了个像是邪教仪式的大圈法阵,滕六让我把神明的骨取回来,在一个瓶子里……该死,那小子拿了这么多钱,一分都不花?不如交给我……说不定这家伙是想把钱留给老头子,一个快死了的人要什么钱,他还骂我们是没用的废物,阿福真是贱……
……
那个瓶子里好像真有一个好看的女神……她在哭吗?真想……真想把她放出来啊……
……
滕六说我们献出骨血与魂魄是荣幸……是恩赐……阿福已经流干了血,下一个是我吗?
……
今天晚上怎么回事,我的手上全是抓痕,好像是孩子手的大小……我做了什么?我的车怎么在那个烂尾楼底下……
……
别,别来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