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早知道是以这种方式被大蛇带进来,百里奚一定会是拒绝的,可惜没有早知道。
他把外衫脱掉背过面,仔仔细细的擦拭着身上的黏液,看着对面两人只简单的糊弄了两下沉默了,能在这山林里和百姓们混通铺的狠人。
大蛇立在一边,用凶恶的眼神看着百里奚,明明什么意思都没有,但是百里奚感觉到了大蛇对他的嫌弃,他有些委屈,这不能怪他,他从小锦衣玉食,就算吃过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一天浑身沾满了动物的口水。
就算是他最爱的大蛇、好吧,他还是爱大蛇的,他不嫌弃了,忽略身上的不适,他打量起周围来,“好家伙,这是在做什么?药人吗?”他瞪着眼睛看着一排排大缸里的人头。
封玥看了他一眼,好吧,不愧是医学世家,药人这个名词也很形象,“你们药人也是这样放在瓮里喂虫子?”
百里奚听完眉眼乱飞,“别胡说,我们药人只是试药,都是自愿的,起码会保留他们的性命和意识。”
封玥点头,算是说到点上了,这些蛊人可不是都没有了意识。
楚漓已经准备好工具了,这些瓮里,都是些还在成长期的蛊虫,一把火烧了就行了,他打开第一个瓮,百里奚凑上前去看,“嘶”,他倒吸一口冷气。
说实话,这是他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只见瓮中的人,除了头部,埋在下面的身体多处露出森森的白骨,这人按理说应该死亡多天了,但是身上不见任何腐肉。
只有血淋淋的被啃食的伤口和白骨,而在那白骨与红血肉中,还有一只只奇怪的黑色的虫子,它们前方有两个口器,一开一合间就能把人肉吞到肚子里。
这还不算,如果碰到了同类,它们也不会相让,而是开始互相斗争,你一口我一口的咬来咬去,最终死亡的一只被另一只吞噬殆尽。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吃掉同伴的虫子身体会神奇长大一些,身上的甲壳也会更光亮一些。
饶是见多识广的三人,看到这一幕也不禁心中发麻,封玥忍住不适,把画好的火符丢下去,就要准备火烧,哪知环绕在手臂上的小银,“咻”的一下,闪身过去,把那只虫子给吃下去了。
“诶诶,师傅,你的小可爱把虫子吃了。”百里奚又像是寻到了新奇的东西一样,看着小银。
封玥把小银提溜起来,小银讨好的用头碰碰封玥的额头,封玥看着它若有所思,脑子里连接的契约告诉她,小银很高兴。
想到小银原先也是被军师放在了养蛊的铁皮里,看样子小银被她契约后进化了,或者说晋级了,原先差点被蛊虫咬死,如今确能吃掉蛊虫了。
为了证明猜想,封玥又让楚漓打开了第二个瓮,这个瓮中的人和第一个情况一样,只是这里的蛊虫不一样,反正封玥认不出是什么,有点像蜈蚣,多脚,长条,说不定本体就是蜈蚣。
小银也是一口就吞下了一看就是最厉害的那只,百里奚啧啧称奇:“小可爱还挺挑嘴啊。”
封玥确定了猜测解释道:“小银是灵兽,又被谢迁以蛊虫的方式养过,这应该是进化了,它吃的应该是这里面的蛊王,对它有好处,这是意外之喜,有了小银以后来再多的蛊虫也不怕了。”
对付蛊虫,一般的火很难伤到他们,业火又需要灵力,现在有了小银,来多少吃多少,可以省下很多麻烦了,当然前提是小银要变得更强才行。
瓮太多了,小银只吃蛊王,那些普通的还在养蛊阶段的虫子它不吃,他们还得用火烧死,百里奚觉得小银好玩,闹着封玥把小银借给他,于是一人一受,欢天喜地的一个开盖,一个吃饭去了。
楚漓和封玥则处理剩下的瓮中虫子,这些虫子还没有成为蛊,普通的火也可以烧,很快这一片天地就燃起了一簇簇火光,封玥要感谢谢迁,如果不是他弄了结界,只怕他们的动静很有可能被山下的人发现。
此时的谢迁,因为人被田壮截胡了,先一步带着人去找田壮说理,哪知道田壮如今就是个泼皮,滚刀肉,你说什么他都一副无奈的样子,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谢迁气死了,很想就这么干掉田壮,但是想到上头的人说了,需要一支这样的队伍去转移官府的视线,他又不得不留田壮一段时间。
看讲不通里,谢迁眼神阴恻恻的看了田壮两秒,把田壮一个高大健硕的猎户看的心底发毛后,一声不吭的离开了。
番邦人跟在谢迁身后一言不发,他被允许跟着去谢迁山下的秘密基地了,只不过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他眼神坚定的跟着谢迁,从他们开辟出来的路下山,又从城中一户破旧的院子里的地下室里,绕着城走了一圈才来到地方。
他别的不行,但是记路是强项,尽管在底下拐了好几个弯,但是他仍然知道,他们一行人就在这府衙的对面的底下。
他心中暗自心惊,这些人真是大胆,这算不算是灯下黑,还好自己没有轻举妄动,选择了和那两个人合作,现在只期望他们那边一切都好。
在前头带路的谢迁,看见自己看重的人一路不多话,不乱看很是满意,真是忽然眉头一动,结界动了,眉头又松开了,是那条蛇,在心里冷哼,果然是畜生,不过想到那小畜生早就被蛊虫吃掉了,他觉得麻烦。
如今还能用小畜生牵制住它,万一等畜生发现小畜生不见了,他可打不过它,当初他运气好,在畜生生产虚弱时钻了空子,把小畜生带走了,这才让畜生听他的话,又趁机把灵台也弄到手了。
每到这时候他都怨恨自己,为何修炼不来灵力,只能走蛊师一道,不然这畜生如今就是他的灵宠了,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何用受制于人。
就在他东想西想的时候,前方传来了说话声,一个年轻的男子,带着羽白的面具,一双清冷的眼眸看过来,饶是接触了这么久,谢迁仍旧害怕他。
只一个眼神就让他打了冷战,“公子。”
年轻男子看向谢迁,眼底厌恶一闪而过,“怎么带了外人过来?”
明明是平常的话语,但是听在谢迁的耳朵里,就知道这是他不满的意思,他忙解释道:“公子,他是在下的帮手,如今很多活都是他帮着干的,就那个狗屁神医,也是他给绑上来的,只是田壮把人给要过去了。”
被他叫公子的男子不悦的皱眉:“人在山上?”
谢迁点头:“在。”他还想数落田壮几句,但是看那公子皱着眉头的样子,话又咽回了肚子,他不傻,看得出来,公子应该很在意那个神医。
年轻公子看看谢迁,又看看番邦人,问道:“你如何将他绑上去的。”他派了那么多人手都没有擒住,怎么看他们的样子这么容易,是不是有诈。
番邦人经过楚漓的提点,早已想到了对策,“这,还是军师大人提点的,那府衙里有我们的人,布置了一番花草,吸引他的注意力,让他晕厥个一盏茶的时间就绑上山了。”
他说的简单,但是又处处透着玄机,年轻公子就不由的想多了,那些不合理的地方也自动给补全了,对方为何会放松警惕,一路提心吊胆的到了府衙就容易放松警惕,而他们的人在府衙里一直没有轻易动用就不存在暴露,说得通。
人在山上就好,“先把人看住了。”谢迁点头,松了口气,看向番邦人的目光里也有些欣慰,果然没看错人,关键时刻还知道不抢功劳。
就在他放心的同时,男子又说了,“至于田壮....”他说道一半又思索了片刻,把写谢迁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这才开口:“田壮既然不听话了,就换个听话的,或者想办法让他听话。”淡淡的语气就这么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
谢迁大喜过望,这是让他全权处理了,想到刚刚番邦人说的,忙不迭的在一旁吹捧着:“公子,我这助手,功夫也不差,与田壮交手也不落下风。”他用意很明显,让田壮听话就是喂一个虫子的事,但是他被田壮惹恼了,不想他那么风光的活着,还是做他的蛊人比较好。
年轻公子不耐烦听他在絮絮叨叨,打断了他:“行了,这些事你安排吧,等这边事了了,我会和义父说一声,东西带了吗?”
谢迁见目的达到了,也不多嘴了,拱手道:“多谢公子,带了带了,只是不多,且山上的东西没多少了。”
两人打着哑谜,番邦人在谢迁身后低着头,自始至终除了回答问题,没有乱看,谢迁和年轻公子的对话他知道有玄机,但是此刻并不是容他放肆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丢命的。
年轻公子漫不经心的说,“用不了多久了。”
有了他这句话,谢迁也不多说,带着番邦人退下了。
直到两人退出了这处地下室,番邦人紧绷的身体才略微放松了些,回来时倒是没有走这一条路,他们又换了一个出口,这次的出口在郊外,番邦人有些心惊,郊外都是得时疫的人,他身体不自觉紧绷。
谢迁见状就笑道:“哈哈,放心吧,跟着我,不会让你得时疫的。”
番邦人早就猜测这时疫一事就和他们脱不了干系,这会儿算是得到了肯定,心里暗暗吃惊,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他这样的表现也让谢迁觉得心性可嘉,干他这一行的可就是要心态好,动不动就崩溃难受的他可不会要。
本来想打发他离开的,此刻又改变了注意,带着他来到城郊的一处院子里,守门的人看见是他没有多话就放他们进去了。
里面内有玄机,番邦人甚至在里面看到了好几个衙役,他不动声色的记下他们的面孔,跟着谢迁一路走到最里面一间房。
里面的人正在一丝不苟的工作,番邦人表示很震惊,这内里说是一间房子,更像一间药铺,有打成柜子的药架子,一个人在取药,一个人在捣药。
谢迁带他走到另外一边,这边人更少些,只见一个老者,手里拿着一只怪模怪样的虫子,用刀取出了虫子的甲壳,钳子等外表上的东西,送到另一边去磨成了粉末。
老者看到谢迁,头也不抬的问,“几个?”
谢迁用手比了个三,老者有些嫌弃:“这么少。”谢迁听了这话也不答,只内心嘀咕,这都是他花了大精力才能有的。
当蛊虫是那么好得的吗?一只蛊从养到成熟,最少都要一个月,当然这还只是普通的蛊虫,如果那种特定的,一声都养不出来一只,以为蛊虫是大白菜呢。
他没管他们说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鼓包,递给老者,老者拆开看了又看,确认是对的,这才收下了,他冷不丁的抬头看了番邦人一眼:“小子,你看什么?”那眼神里有审视,有压迫。
番邦人吓的一跳,因为太震惊了,所以刚刚眼神有些露骨了,解释道:“没见过,所以看看。”
老者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倒是一旁的谢迁笑着打了圆场,番邦人的表现在他看来正常,没有叫嚷出声他就很满意了,至于好奇的多打量两眼,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是我的人,看两眼而已。”
老者见谢迁这么说了,也就放过了心头的怪异,谢迁这人他是知道的,虽然有些小心思,但是有尊主和公子压着,也不敢起什么坏心思。
番邦人见状松了口气,心放到肚子里,没敢再多看,只把这事放在心底。
山上,田壮因为怼赢了谢迁,很是开心,张罗着要庆祝一下,让婆娘们做些好菜配酒,忽然想起这还都是那神医的功劳,大手一挥,高兴的说:“你们两个,去把神医请来,晚上咱们一块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