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个晴天,守城的士兵们依旧如往常一样站岗,如果近看就能发现,往日最是神气肃穆的他们眼神中带着麻木。
就在这时,一队百人的小部队架着几辆马车前来。
“戒备。”领头的将领高喊一声,士兵们拿着枪对着前方问道,“来者何人”。
亲卫兵楚一拿着腰牌,大喝道:“镇北王在此,奉皇命前来,尔等速速开城门。”
守城小将看清那牌子后,当即领人出来跪拜,又派人去通知新任知州大人,百里奚坐在马车里百无聊赖,他正想要快点进城去找真正的楚漓呢,这一路上他先后被伏击好几次了,有次差点被对方的手。
这就算了,居然还有那些恶心的虫子,他学医这么多年,当然不会怕虫子了,但是像那种甲壳坚硬根本看不出原本是什么虫子的东西,他生理性的厌恶。
也幸亏有了治疗楚漓的高手给他留的东西,不然就被坑死了,当然这么一趟下来他还是很狼狈的,这让从来体体面面的他对幕后之人恨的牙痒痒。
百里奚跟着大部队进了城门,知州宋箔简是个年约四十的男子,他身量有些胖,不过据说这还是轻简后的样子,自从接了潮州这一摊子事,他肉眼可见的瘦了不少。
“下官宋箔简见过王爷。”知州对着鬼面王爷行礼,这一声喊的那叫一个声泪俱下,包含着浓浓的情义,可见他此刻有多么楚漓来接手。
鬼面王爷也没让他失望,“不必多礼,先去府衙,说说情况。”
宋箔简忙不迭的点头,“是极是极,王爷这边请。”抬头后似看到从马车中下来的人,后面的马车中都是年纪比较大的男子,且穿着官服,他一看就知道,这几位是太医,但是看着不过双十年华的年轻男子下了马车时,他眼露疑惑:“王爷,不知这位是?”
鬼面王爷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但压迫感十足,宋箔简一惊,意识到自己怕是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忙打着哈哈,“请,王爷这边请。”
倒不是鬼面王爷不肯介绍百里奚,而是人多眼杂,百里奚的身份本就是明面上的障眼法,一路上遇到多重伏击,如果他们再明目张胆的介绍说他是什么身份,只怕背后之人会惊觉他有问题。
虚虚实实,才能让背后之人猜不透,这时候不说才能钓出更多的人来送死,他已经收到了王爷的密信,反攻即将开始。
百里奚白了楚一一眼,知道自己自己又在替人扛刀了,不过他谁让他对那人感兴趣,天生也喜欢刺激,下次一定要狠狠的宰楚漓一顿。
一行人进入城中,知州把潮州的现状说了出来,大意就是太医们还在每日的研究如何解决时疫,驻军被调过来一部分守着城门,一部分守着城内的安全,郊区看守的则是潮州城里的衙役等人。
因为时疫的事,他们根本不可能派兵去剿乱民,因此只能看着他们隔段时间这么来一下,他正感激王爷带人来,希望他们先去剿民。
鬼面王爷沉吟一会儿说,“不急,乱民是要剿,但是眼下更重要的是解决时疫。”现在当然不能上去,他们要稳住乱民,先把蛊师降住,解决时疫问题,再一举拿下藏在城中的人。
知州看鬼面王爷自有打算的样子,心中一沉,没有再开口说什么,吩咐下属带他们先去休息。
带百里奚的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子,看上去机灵的很,一路上和百里奚倒是聊的挺好,一时都没注意他走过的地方花好似开的特别娇艳。
山上,封玥掺和进了一桩闹剧中,正是之前老婆和别人跑了的那几位主角,事情还要从前天晚上的发现老婆跑到别人怀里去了说起。
这两家人原来就是住的近,这家娘子呢长的漂亮,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美娘子的家人待价而沽,硬是拆散了青梅竹马的恋人,嫁给了有钱的泥瓦匠。
婚后二人自然也是认命了好好的生活,还生了个可爱的女儿,可是这潮州一场大水又瘟疫,弄的人没法好好的生活,泥瓦匠的钱财房子也都被官府的人征收用了。
他们心中对官府敢怒不敢言,就被军师策反逃到了山上,可山上的日子也没有很好过,这不泥瓦匠失去了自己的优势后,美娘子和竹马旧情复燃了,一拍即合,就勾搭上了。
原本泥瓦匠有察觉的,但是没有证据,这不那晚直接把事情给跳到明面上了,作为男人,当然是不能忍受这种事,尤其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这不,今日不知是怎的,刚开始放饭,这三人直接吵嚷起来了,女的骂男的不是个东西,男的骂奸夫淫妇,另一个男的在一旁帮腔,越吵越有气氛。
周围一干人等,都在看好戏,连饭都不打了,就在一旁先看着,摆饭的师傅直接黑了脸,没好气的用大勺子敲了敲面前的大桶:“还吃不吃饭了。”
众人回过神来,有的不以为意,有的则跑过去想要先盛了饭再说,封玥则一开始就在这三人后面不远处,也跟着在看热闹。
楚漓是后来的,自然的走到封玥身边停下,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封玥正想和他八卦一下,忽然皱着眉头朝一处看去,前方打饭的厨师,没有见过的生面孔,据她所知,山上吃饭分为了两处,一处是那些小将及之上的人他们吃的是厨娘们烧出来的小菜。
而他们这一部分人则是伙夫烧的大锅饭,只是打饭按照通铺分为了五个区,每个厨师负责一个区的吃食,近日打饭的都是另一个人,只是今天他们这处的师傅换人了,本来也是寻常事。
但是她远远的就瞧见这师傅面有异色,眉目中带着凶煞之气,怕是在筹谋什么不好的事,她下意识的调动灵力,虚弥镜像中,只见这厨师点头哈腰的对着军师,嘴里说:“军师大人,您放心,那些粉末都下到菜里了,晚上一准能给您把人送过去。”
军师则点头表示明白,并给了厨师不少银两,这个跟在身边的人封玥也没有见过,番邦人也不在他的身边,是事情有异,还是?
不好,封玥来不及多想,眼看着打饭的人越来越多了,顾不得什么,给身后的楚漓丢下一句话,“把饭菜打翻。”自己一个闪身,冲了过去,直接去到吵架的三人身边,悄悄用力推了女子一把,又把他丈夫往前推了一把。
这力气不算小,三人互相撞到一块,又互相推搡起来,楚漓明白封玥定是看出饭菜有不妥,配合着用小石子“咻咻”两下,打中了三人前方的几个正要打菜的人的腿。
这一些列动作下来,就像是三人吵架忽然推搡起来,并把前方的人给撞到了,然后前方的人都没站稳,“嘭”的一下,把饭菜的桌子给撞倒了,饭菜撒了一地。
“你们几个干什么?造反吗?”这是厨师看着菜被打倒在地时发起的愤怒的声音。
“哎呀,这是有人推我了。”
“对对对,都是后面人推的我。”这是前方几个不知所措的男子。
而那三个人还正在不管不顾的吵架,女子认为是丈夫动手打他了,丈夫则认为是女子无理取闹,反正就吵个不停。
厨师气愤不已,上前说道:“你们怎么回事,在这里闹事,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打断了军师的计划,你们担当的起吗?”
漂亮妇人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也才来没有几天,并没有认为这里有着什么样的规矩,本来就是个泼辣性子,哪里管你是谁,“你谁啊,老娘的事要你管,什么军师不军师的,我看就是骗子,把老娘骗到这个地方来,给你洗衣做饭的,老娘在家都没干过这种事?”
她的话一时还激起了不少人跟着复合,“就是啊,在家老子都没干过这些活,说是让我们过上好日子,这好日子都被供给军师去过了吧,和我们的血吃我们的肉,还有脸在这说,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军师的一条狗吗?”
厨师被人戳中心事,脸色涨的通红,但是他抬头看着,这些人看他的目光可都带着不屑,只怕自己硬对上也得吃亏,且这事他是背着头领去做的,为了巴结军师,他可不敢把事闹大了。
只能嘴硬道:“你们、你们等着,饭菜可都是有定数的,今天你们就没有午餐吃了。”
漂亮妇人听到这话,眼睛瞪大叉腰手指着厨师说:“老东西,你敢不给我们吃的,我们就扒你的皮,地是我们种的,水是我们挑的,凭什么不让我们吃饭。”
厨师原本还想着把军师的事搞砸了,要怎么补救,这会儿见这些人还闹着要吃的,心生一计,好啊,吃的还不简单,他本来对这些人还有些恻隐之心,如今倒是逼的他狠下心来,死了可别怪我。
阴恻恻的笑道:“行啊,想吃可以,待会就让你们吃个够。”吃完了就见阎王去吧。
众人可没有分辨出他话里有话,还当厨师怕了他们,还高兴不已,总算是把多日的愤怒发泄了出来,只等着他去烧新的饭菜来。
封玥和楚漓悄然退出这一群人,封玥让楚漓带着自己,“我们跟上那个厨师,他有问题。”
厨师离开后,又去了厨房,他并没有想要把饭菜做的多美味,只胡乱的把一些不值钱的东西乱炖在一起,一开始一切都很正常,只是将菜倒入饭桶中时,他悄悄看了看四周,鬼鬼祟祟的将一袋褐色的粉末从怀中掏出,准备倒到菜桶里。
他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在两双眼睛的监视下,不等他的动作,楚漓闪身过去,给了厨师一手刀,打晕了过去,把厨师的身体捆绑起来,又找了布条塞住了嘴巴。
封玥走进去,拿起那袋包裹着的粉末,低头问了问,“是蛊虫,原来如此。”此刻她已经完全明白了,为什么她在那些人身上发现了蛊虫的痕迹,却找不到蛊虫。
原来这是将蛊虫碎成了粉末,真是天才的想法,封玥认识的蛊师没有一个人会将自己好不容易喂养长大的蛊虫毫不留情的变成粉末。
事实上封玥也没有想错,制作这个东西人,也不是纯粹的蛊师。
楚漓挑眉看向封玥,“这就是症结所在?”
封玥回他一个眼神,“聪明。”看向地面上的厨师,厌恶的眼神流露出来,“把他关起来吧,今夜我们就行动,如果猜的不错,他应该是要送我们这批人上后山。”
说道这封玥的眼神就冷下来了,她可没忘记那一个个缸里的脑袋,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
楚漓把厨师带走,封玥则在门口召唤,“过来两个人,厨师拉肚子了,我们得自己把饭抬出去。”
这些人丝毫不知道自己和死神擦肩而过,嘴里嘟囔着,“这厨师什么毛病。”脚步倒也不慢,都饿了,下午还有活要干呢。
一行人吃完饭,就散开了,午时太阳正热的时候,是休息时间,封玥和楚漓没有回大通铺,因为他们看到了,一个穿着月牙白长衫的年轻男子,被人蒙着面带了上来。
番邦人正等在那,只是原本安排好的事,似乎出了岔子,只见田壮带着几个手下拦在了他们的路上,“哟,这不是军师大人的狗吗?这是带着什么人来啊,又是给我老田送好苗子了?”
话语里带着调侃,却句句都是陷阱,目的就是为了截胡,他才不管这是何人,只要是军师要的,他就要。
番邦人微微蹙眉,不过余光瞥到不远处的封玥和楚漓,见他们微微摇头,知道要怎么做了,只不过他还是军师的立场,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让田壮得手,助长他的气焰。
他面无表情的说,“哦,是个大夫,军师大人说山上瘴气多,好多人生病了,军师大人担心咱们的人,让给找个大夫来看病的。”
田壮看着这小子,从面上判断不出来他是什么意思,只是个大夫,确实无关紧要,这时,他身后的小弟上前,“头儿,大夫抢过来,让大家知道头儿关心大家,特意找来给大家看病的。”
田壮眼睛一亮,对啊,他也担心嘛,于是毫不客气的就挥手,“你们,把这大夫带到我房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