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静,或许是茶喝多了的原因,司马灼清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他脑海里闪过那晚被打晕时的场景,想着她醒来后,司徒仲与她说过的话。
可不管她想到哪儿,都没觉得司徒仲的话有任何漏洞。
但,没有漏洞,会不会就是最大的漏洞。
不!不会!察觉到自己竟然在不觉间开始怀疑司徒仲,司马灼清突然觉得心中慌乱。
司徒仲不会骗她,他只是意外发现自己被困火场,是他救了她,他是她的救命恩人!
对!他是她的救命恩人!
她不该怀疑他。
反而是楚熠,直到现在,他也说不清他当时为何会发现她还活着。
还有,在江州,她明明戴着人皮面具,可他为何就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在战场上,他甚至已经确定她就是司马灼清。
后来潜伏进军营,揭了她的人皮面具后,他的脸上也没有一丝惊讶。
仿佛本该如此。
所以,她该怀疑的人是楚熠,甚至他这次费尽心思留在她的身边,她也觉得他目的不纯。
楚熠是皇帝,就算曾经他与她感情要好时,他也从未忘记自己君主的身份。
后来单凭几封信,他就将他的家人全都下狱,也日日折磨她。
楚熠是那种将权力看的极重的人,儿女情长从来比不过他手中的万里江山。
可这次,他却为了她甘愿放弃皇位,甘愿在魏国为质,在她身边为奴?
不!
她不相信他真的会为了她放弃天下,他一定有什么目的,他一定有不得不待在她身边的理由。
而这个理由,让他甘愿放下尊严,放下一切。
他想干什么?他到底想干什么?
司马灼清突然觉得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着,这个惊人的发现,让她惶恐不安。
她努力想要平静下来,闭上眼睛拼命劝自己赶紧睡觉。
但一想到楚熠不知怀着怎样的目的接近她,她就觉得心中满是胆寒。
因为她怕黑的原因,所以角落燃着一根蜡烛。
微弱的烛光下,司马灼清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
他闭着眼,胸口微微起伏着。
烛光下的那张脸是那般俊朗,睡着后的他身上没有任何冷冽的气势,反而看着很是柔和。
柔柔的光晕打在他的脸上,他挺翘的睫毛在眼下打了一层阴影。
看着此时毫无威胁的楚熠,司马灼清眼中却是闪过一抹冷光。
她手伸到枕下,拿出了一直藏在下面的匕首。
抽开匕首,冷冽的寒光打在她的脸上,司马灼清屏住呼吸,赤脚从床上下来。
当蹲在楚熠面前时,她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匕首一点一点贴近他的脖颈,只要她再向前一步,锋利的匕首就可以划破他的颈脉。
此时她紧张的手心都在冒汗,烛光下,她的脸色苍白的吓人。
一滴温热的汗珠从额头上滑下,落入她的眼中。
司马灼清用力眨了下眼,她紧咬着牙关,一狠心,再次将匕首往前近了一步。
“唔!”匕首在那人的皮肤上留下一条血印,睡梦中的楚熠眉头皱了起来。
司马灼清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她双手颤抖的厉害,明明只差一步就能彻底要了他的命,可匕首就是再也挪不动分毫。
“呼!”司马灼清最终还是将匕首收了起来,她坐回床上,轻轻呼出一口浊气。
只是,在看到男人脖颈间的鲜血后,司马灼清双眼一眯,直接不客气的踢了踢楚熠,冷声喊道:“别装了,起来!”
楚熠以前身为皇帝,为人警惕,怎会在她已经划破他脖颈时还没有醒来。
唯一的解释便是,他早就醒了,或者说他就没有睡着。
身上再次出了一层冷汗,楚熠刚才装睡,应该是对自己的试探。
如果她当时真的下手了,楚熠一定会在他下手的那一刻反击。
就算她侥幸刺杀成功,楚熠真的死了,那魏硕两国的协议便会作废,楚沧就会带着赤羽军攻过来,到时候……
对了,攻过来!
魏国国弱,楚沧也说了,若是楚熠在魏国出了任何意外,他就会攻打过来!
为自家皇兄报仇,师出有名。
原来……原来这便是他们兄弟的目的。
楚熠要的便是她对他下手,但他一定不会让自己死!
只要他受伤,楚沧便有理由攻过来。
到时,硕国将吞并魏国,而她作为引发这场战争的罪魁祸首,只会被天下所不容!
好狠!好狠绝的计谋!
楚熠当真适合那个位子。
可笑!可笑她之前竟还以为他真的是因为她才会放弃皇位,可笑她还以为他是真心忏悔。
“阿灼为何没有真的割破我的颈脉?”
在司马灼清将一切都想通后,楚熠也已坐了起来。
司马灼清看着男人晶亮的眸光,心中了然,她果然没有睡着。
她俯身,冰冷的手指划过那道血痕,眸中冷然:“我若真的杀了你,不正中了你的计吗?”
“这话是何意?”楚熠眼中划过一抹不解。
司马灼清却自嘲的笑了笑,她用力按压着楚熠受伤的脖颈,楚熠吃痛,闷哼一声。
司马灼清却像是没看到一般,她赤脚下地,半跪在楚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