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谢家人皱着眉头,看林夏昏倒在地。
眼里溢满担忧,却无一人上前把她搀回屋内。
怕她接着吐到他们身上。
谢老婆子更是抱着哭唧唧的谢福宝先一步回屋洗漱换衣服了。
谢老头无奈顶着一头脏污,留下主持大局。
最后还是谢桃花和谢艳秋两姐妹,去打了水,帮林夏擦干净脸和手。
央求了邻居家的两个熟识的婶子,帮她们把娘扶回了炕上。
而谢家人始终站在屋外冷眼看着。
不多时,一个二十来岁,长得眉清目秀背着药箱的男人跟在谢富贵身后进了屋。
“小赫大夫,您快给看看,我媳妇怎么样了?好端端的咋突然晕了。”
谢富贵大声嚷嚷。
赫光辉因为走得急,这会儿喘的厉害,但还是上前查看了下林夏的情况。
他边戴听诊器边询问谢家人,“谢大嫂是什么情况?昏迷之前遇到啥事了?”
“是磕着碰着,还是吃坏了肚子?”
谢家人听得一怔,别过脸没吱声。
谢老头咳嗽一声,含糊其辞说道,“没,没啥,就是昨儿个她跟家里闹了点矛盾,今早躲懒不想下地干活,在院子里又哭又叫的撒泼打滚。”
“至于她吃坏了啥,我们都不清楚,平时我这个儿媳妇嘴馋的很。”
他胡乱解释着,想着等人醒了,让富贵跟她先服个软,两口子一块儿出面把今天的事糊弄过去再说。
不然,谢家的脸面,福宝的名声可就丢尽了。
“爷,才不是你说的那样。昨天是我奶为了抢肉给小姑吃,抽了娘一顿,爹又把娘压在水缸里,害得娘发了一晚上高烧。”
“今早上娘刚退烧,爹就跟娘吵嘴,奶又跑来打娘,娘才开始吐的。”
谢桃花抽抽搭搭,突然出声。
她刻意跳过了谢富贵挨揍的情节。
“姐说的对,刚才在院子里小姑还打了娘两巴掌,小叔又跟着踹了娘一脚。”
“还有,娘一点也不馋,平时饭都吃不饱,从昨晚上到现在,娘就吃了小半块杂粮饼子,余下的大半块还分给我们吃了。”
谢艳秋攥着小拳头,浑身打着颤儿,小声补充道。
“臭丫头说啥胡话呢?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刚进屋的谢老婆子心虚叫嚷,巴掌连连拍在离得最近的谢艳秋的背上,疼的她眼泪当即掉了下来。
“够了。”
赫光辉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心下当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旋即沉下面容。
他是生产队长的小儿子,从卫校毕业后得了村里卫生所的活儿。
平时有亲爹关照,连地都不用下,得的工分比全村最壮实的小伙子还要多。
因而,他在清泉村几乎算得上可以横着走的存在。
这会儿他一发怒,谢老婆子立马认怂,将手悻悻地缩回背后。
谢老头狠狠剜了媳妇一眼,对赫光辉笑笑,“小赫大夫,对不住,让你见笑了。”
“咱还是,给我大儿媳妇看病要紧。”
“是啊!小赫大夫,我媳妇到底咋样了?她啥时候能醒?地里还一堆活呢!”
谢富贵接话道。
看着谢家人的嘴脸,赫光辉压下嘴角,把手从林夏的手腕上拿下来。
“就谢大嫂这个身体状况,至少得卧床休养一个月。”
“还下地干活?做梦呢?”
“啥?”
谢家人同时跳脚。
“歇一个月,那春耕咋办?这里里外外的活计,可离不了人呐!”
“你们不是人吗?所有的活,难道就指着人谢大嫂一个人干?”
“难怪谢大嫂的身体这么差,这一个月,她什么活都不能干,每个礼拜得吃回肉,一天最少两顿干的,还不能生气,不然,铁定留下后遗症。”
“到时候,啥活也甭指望她干了。”
赫光辉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啥也不能干,那不就成了个废人了吗?该不会连孩子都不能生了吧?”
谢富贵慌了,他本来就没啥本事,再拖个病秧子,连个儿子都没有,这辈子,还有啥盼头?
其他人也慌了神,各自想着各自的处境。
尤其是谢老婆子和谢老头,急得脸都白了。
好不容易得来的能干媳妇,没了,就娶不起别人了。
家里的钱,都给小儿子娶媳妇用了。
这几年好不容易攒了点,还得给福宝留着念书用呢!
他们越急越气,竟开始互相指责起来。
一时吵得不可开交。
谢桃花和谢艳秋趴在炕前,默默流眼泪。
林夏面上不动声色,偷偷揪了下大女儿的衣角。
谢桃花眨眨眼,看清娘微翘的嘴角。
双手覆在脸上,露出一个克制不住的笑容。
原来娘没事,真是太好了。
屋里,其他人没有察觉到娘俩的异常。
倒是赫光辉,受够了谢家人的互相推诿,直接大笔一挥,给林夏开了一堆补药。
其中最贵的,是一块3毛钱一块的东阿阿胶。
这可把谢家人心疼坏了。
要知道,他们全家,目前只有原身一个人能拿到满工分。
按照一天10个工分来算,一年就是3600个工分左右。
10个公分值一角一分钱。一年下来也就才三十几块钱。
光是一个月的药,就花了两块五毛钱,简直跟割他们的肉没啥两样。
谢老婆子拿钱的时候,手一个劲的抖个不停。
但赫光辉说了,如果不给林夏喝药,就得去镇上医院拍片子住院,到时候,就不是几块钱的事了。
为了以后的安稳日子,也为了挽回谢家的脸面,这个钱必须掏。
赫光辉收了钱,没含糊,很快把药备齐了。
又仔细交代了服用的方法,才挺胸抬背的离开了谢家。
谢老婆子花了那么多钱,恨得牙根直痒痒,但那么多人看着,她不光不能发作,还得装样子。
亲自给大儿媳妇端来了热水,用鸡蛋冲泡了阿胶。
然后,笑着扯过两个孙女和其他人准备收拾收拾一块下地去了。
村里人见没热闹可看了,瞬间撤的干干净净。
整个院子,很快,只剩下林夏一人。
“气死我了,夏姐,谢家人真是过分,你还没醒呢,也不留俩孩子照顾你,得亏你暗示她们了,不然,孩子得多担心呐~”
红狗子掐腰怒骂,浑身红毛直竖。
“呵~以谢家人的尿性,这样做很正常。”
林夏起身,将碗里的阿胶一饮而尽。
而后迅速关好院门。
从小世界掏出电棍,直奔猪圈。
对着猪脖子一阵突突突。
“轰”得一声,猪被放倒。
接下来,是鸡窝里的四只鸡,林夏将它们电晕后捆到了母猪的背上。
然后招出飞天扫帚,在红狗子的震惊中。
一人,一猪,四只鸡,腾空而起。
眨眼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