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沐野不是孤儿吗?
就算他的津贴都攒着没花,也不能这么败家吧?
为了讨好林夏,他真的下了血本了。
相较之下,赵立军可就吝啬多了,连块沪市手表都买不起,还好意思说喜欢她?
徐春花这会儿满心满眼都是林夏得到的东西,早把赵家失窃的事抛之脑后。
饭桌上的气氛其乐融融,为了插一脚,她可谓是绞尽了脑汁。
可惜桌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她的身上,她“努力”了半天,只能是自讨没趣。
徐春花一气之下,去了上回遇到陈建兵的地方,托着腮坐在树下发呆。
忽然,一道瘦削的身影笼罩了下来,两人四目相对,才发现是熟人。
“建兵,你怎么来了?”徐春花慌忙起身,微微侧身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知青点太吵,我出来透透气。”陈建兵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小包只有友谊商店卖的巧克力,往前递了递,“要不要吃?”
徐春花的眼睛亮了亮,手非常自觉的伸过去,不舍的抓了一半,留了一半。
“我就拿这些就好。”
陈建兵差点绷不住爆粗口,你还,真是不见外啊!
他再次为自己之前的决定感到正确,这种又蠢又贪的女人是替罪羊的最佳人选。
于是,一个羞赧,一个刻意靠近。
两个人的关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好,陈建兵顺理成章的邀请徐春花一块儿散步,晚风徐徐,帅哥在旁,嘴里含着酒心巧克力,徐春花欲语还休……
眨眼间,大半个月过去了。徐明阳早已归队,沐野开始上班。
林夏按部就班的学习,赚钱,外加招呼某个黏人精。
只有徐春花,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
这天下午,林夏把饭多上桌不久,徐春花笑意盈盈的回来了,春光满面的。
她的手上大包小包,吃的用的穿的应有尽有,那小脸红的,嘴巴咧的,跟捡了金元宝似的。
徐长江和李翠湖还没回来,林夏瞧着徐春花炫耀似的回了房,把所有的东西摊在床上,一样一样的欣赏,好奇的上前问了句,“哎呦,这是发财了呀?”
“哪有,就是趁今天休息去了趟沪市,买了些东西而已。”徐春花咬唇,眼里漾出盈盈水光,娇艳欲滴,神采飞扬。
林夏双手抱胸,似笑非笑。
“也是,反正不是花自己的钱,不心疼。”
话音未落,徐春花的手无法克制的一抖,脸瞬间变得惨绿,“徐春娇,你少在那胡搅蛮缠,我花的就是自己的钱。”
“哦呦,那是我没搞清楚,抱歉喽~”林夏浅声,杏眸弥漫笑意。
这时,徐长江和李翠湖回来了,众人去院子里闷头吃饭。
半晌,徐长江填饱肚子,忽然来了句,“小花,赵家收到信,赵立军快回来了,明天你何婶子会带你去买手表,你在家好好收拾收拾。”
徐春花艰难露出笑脸,“嗯,知道了爹爹。”
林夏勾唇,在心里比了个耶,“终于要收网了。”
一顿晚饭很快结束,徐春花全程心不在焉,匆匆吃完饭,她就回房去了。
林夏路过她屋子时,听到她阵阵的叹息,不由莞尔,脚步微顿,聆听片刻。
两日后,瘦了一大圈的赵立军归来。
他面容憔悴,胡子拉碴,不修边幅,脸上挂着两个大青瓜一样的眼袋,头发剃的有些短,身上的白衬衣肥了许多,穿在身上空空荡荡的,怎么看怎么别扭。
徐春花眼睛看着他,心里浮现的,却是另一个白净斯文的面庞~
她硬生生止住脚步,怯怯的出声,“立军哥,好久不见。”
赵立军头也不抬,只是敷衍的“嗯”了一声,继续低头炫饭。
这诡异疏离的气氛,哪像两个即将成婚的人。
徐长江两口子拧眉不解,赵家人也是,但谁都没吱声。
直到两个人扯了证,一整套的家具抬进了赵家。
徐赵两家才热闹起来,三天后,锅灶立好了。
终于到了结婚的日子,所有的亲戚好友都来了,徐明林也请假赶了回来。
至于徐明阳,因为任务,实在不得空,他让二弟帮忙带了二十块钱,聊表心意。
徐春花僵硬的换上一身红裙,鬓边戴了朵小红花和那只珍珠发夹,一脸悲壮,与赵立军一同在外间,给宾客敬酒。
当来到知青这桌时,余光瞥见那道萧瑟的身影,徐春花眼角泛红,内心万般不舍,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知道,陈建兵并非不举,不光如此,他在她接触过的男人里,能力还是顶尖的。
可惜,他们没有缘分,军婚不可破坏,她只能辜负他的一番深情了。
她的命,实在是太苦了,嘤嘤嘤。
赵立军见徐春花举着酒杯,迟迟不肯作声,便打算先说几句,可严冬突然站了起来,“徐同志,请问你头上的发夹是打哪买的?”
徐春花下意识的摸了下鬓边的珍珠发夹,欲言又止,这让她怎么说呢?
“是我捡到的。”
严冬:“在哪里捡的?”
“这个与严知青有什么关系?莫不成这个发夹是你的?”
“这个发夹的确是我的,而且它还牵扯到咱们大队近日的一件失窃案,希望徐同志可以把话说清楚。”严冬声音平缓而有力,可他的话却引起了轩然大波。
徐春花竟然跑去当贼了?一时间,宾客席上,议论声响个不停。
徐长江很快过来了解情况,“严知青,这是怎么回事?”
“徐队长,你还记得上回您让我从信用社贷的那笔款子失窃的事吗?当时一起丢掉的,还有我个人的钱票和这枚发夹,报案的时候做笔录,我跟公安同志讲过。”
徐长江心中一紧,“你确认是这枚发夹?”
徐春花傻眼了,“爹爹,你别听他胡说八道,这枚发夹是我捡到的。”
“你闭嘴。”
严冬挺直腰背,态度不卑不亢,“我很确定,徐队长,这枚发夹是我母亲的遗物,对我来说非常珍贵,我清楚的记得,上头有24颗小珍珠,4颗中等大小的和3颗最大号的,不信您可以查看一二。”
李翠湖从徐春花的鬓间摘下发夹,来来回回数了不下十遍,每多数一回,脸色就差一分,到最后简直不能看了。
但她依旧站在徐春花身旁,这是女儿大喜的日子,她哪怕要晕也得撑到最后再晕。
“小花,你说,这是你从哪里捡的发夹,你把话说清楚,不用怕。”
徐春花嗫喏道,“我在知青点附近的小河边捡到的。”
严冬继续询问,“可有见到其他东西?除去队里的300块钱,我个人的220块钱和20斤粮票,2斤肉票,10市尺布票,半斤糖票和一张收音机票都不见了,哦对了,还有一包我家里给我寄的酒心巧克力。”
徐春花眼睛闪了闪,悄悄瞥了某人一眼,忙摆手说,“没有,我只见到了这枚发夹,既然是严知青丢的,那物归原主好了。”
众人见徐春娇言之凿凿,以为她真的是恰好捡到发夹的,再说这毕竟是人大喜的日子,说人偷窃着实说不过去,严冬也不打算追究了。
徐长江和李翠湖同时松了一口气,可徐明林和赵立军的眉头却越皱越紧,因为送嫁,徐明林见过徐春花的嫁妆里有台收音机,他问过父母不是他们买的。
但嫁妆送去赵家他们却也不知情,这就耐人寻味了,单凭徐春花手里的私房钱能买的了收音机吗?
答案是肯定的,不能。
因为收音机必须要用票才能买到,而收音机票非常难得。
赵立军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他知晓徐春花的嫁妆是什么,对突然多出来的收音机他的印象可谓非常深刻。
以前他确实喜欢徐春花,觉得她知情知趣善解人意,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他才发觉徐春花并非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善良能干,反而连顿像样的饭都做不了,既不懂照顾人也不会料理家事,除了脸能看点其他基本一无是处。
也不知道他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到了非她不娶的地步,所以他回部队后没有第一时间打结婚报告,可没想到她不依不饶让她的哥哥们整治他,逼迫他让他不得不低头。
害得他成了所有战士眼中的笑柄,他在部队这些年原本过得很舒心可就是因为和林夏退亲,他的生活变得一团糟。
倘若不是为了留在部队,他才不想和徐春花结婚反正人他都尝过了也就那样。
何况他回家后得知徐春花竟然给家里人下药还被拐走几天,他更对徐春花没了心思。
谁知她干不干净呢??
只可惜米已成炊,他们的报告批了不结婚也不成了。
赵立军只能安慰自己说不定结了婚徐春花就会懂事了,可万万没想到在他们大喜之日又闹了这出。
你说你捡东西就捡东西吧!结婚当天还戴着你是生怕人家看不到啊?
赵立军都已经无力吐槽了,望向徐春花的目光简直可以把人凌迟了。
徐春花吓得缩缩脖子,“立军,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情。”
“我信你”事到如今,他们俩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他还能怎么办?
眼看这件事要过去了,林夏溜到赵家给小两口收拾的新房里一通捣鼓,随着一声巨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引了过去。
衣柜上的箱子不知为何滚了下来,全新的布拉吉,七八块酒心巧克力,一小沓两元的崭新票子和一些花花绿绿的票据撒的门口到处都是,严冬和徐长江,眼睛当机绿了。
“徐队长,铁证如山,您看着办吧!”
徐春花挤进人群,慌慌张张的辩解,“什么铁证,这些都是我自己的私房钱!”
严冬捡起地上的一张票据指了指右上角的小黑点,“这是我的票据每一张我都做了同样的标注。”
“那些也是我捡的我刚才不小心忘记了”徐春花试图辩解。
“哦?是吗?那这些两元的钱是怎么回事?它们可都是连号!”严冬义正言辞的说。
“那是……”徐春花瞄向人群中忧心忡忡的陈建兵,思忖着如何可以破解这个局面。
东西和钱票的确不是她的,是陈建兵送给她的,非如此她也不会和他重修旧好,可这事儿她不能说,一旦说了,她以后的日子可就完了。
新婚第一天被全村人抓住搞破鞋,她还能活吗?
可不说她就会被按上盗窃的罪名,哪怕父母保她,可怎么堵的住悠悠众口?
劳饭恐怕她是吃定了,她该怎么办?
这几乎是一个死局,左也是死右也是死,徐春花崩溃了……
林夏翘着二郎腿在小世界里看的是津津有味,“徐春花,我送你的新婚大礼还满意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