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朗，你喜欢我吗？”酝酿了好一会儿，祁思瑶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话音落下，空气陷入良久的沉默。
迟迟未见他回答，祁思瑶的心情从紧张慢慢变成失落。
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突然眼前一黑，直直向前栽倒。
“阿瑶。”见状，殷朗赶紧将人扶住。
一边将人打横抱起往房间回，一边让人去叫府上的郎中。
“她怎么样？”
“回王爷的话，这位姑娘身子无碍，是有喜了。”
谁都知道镇北王与清和公主成亲在即，这时候，另外一个女子有了身孕，郎中也不知是喜是悲。
打量着男人的脸色，看上去明显有些阴沉，郎中不敢表现出欢喜，只是语调平和的如实回话。
“本王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冲着男人拱手行礼，郎中转身退了出去。
她果然真是怀孕了，这时，床上的祁思瑶已经清醒过来。
手搭在自己的腹部，她抚摸着那个尚还什么都感受不到的小生命，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两人相对无言，房中一片死寂。
良久，祁思瑶率先开腔，将沉默打破，“殷朗，我再最后问你一次，你喜欢我吗？”
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紧，好半晌，他才终于缓缓出声，“我怎么可能喜欢上仇人之女，我放你回西陵，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她就知道，他终究放不下仇恨，这个答案倒也在祁思瑶的意料之中。
但当听着他亲口把那无情的话说出来，她的心依旧不受控制疼的厉害。
“那这个孩子呢，你打算把他怎么办？”
“孩子在你的肚子里，回到西陵之后，你若想留便留，想打掉便打掉，随你。”
“好，我知道了。”
习惯了懂事，习惯了得体，即便情绪翻涌，祁思瑶依旧强忍着心中酸涩，淡淡吐出一句。
不哭不闹，这大概也是她最后的尊严了吧。
可若细细去听，还是会发现，她声音里隐隐夹带的几分颤抖。
指甲不知不觉嵌进掌心，殷朗却丝毫没有察觉。
又或者，只有靠着这样的疼，才能让他保持最后一丝理智，不让自己把冲动的话说出口。
他跟萧玉儿的婚礼，会成为一场兵变，刀光剑影，他没有万全的把握。
若成，河清海晏，他会亲自前往西陵下聘和亲，明媒正娶迎她回来，那时，他自有能力护她周全。
若败……
镇北王府会像当年的圣玉国一样，永远湮灭在历史长河。
从此，世间不会再有他这个人。
若他现在给她回应，一旦他失败身死，只会让她更难受。
还不如，就让她以为他始终放不下仇恨。
离别总免不得悲伤，所以他才会瞒着她暗中安排，只希望她可以不受影响，即便在他身边的最后一刻也是快乐的。
他已经给西陵皇帝传了信，等晚上的时候，他会将她迷晕，送她上船，然后由蓝影亲自带着几个高手一路护送到西陵那边的海港。
等她一觉醒来，也就到家了。
但没想到，昨晚她竟假装睡着，悄悄把他们的安排全都听了去。
分别的前夕，终究还是难得和乐。
只是不知，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
“船戌时正点开，旅途辛劳，你好好歇一会儿吧。”
最后落下一句，殷朗甚至不敢多看的迈步转身从房中离去。
强忍的泪水，在男人转身的那一刻终于忍不住泛滥决堤，偏过头看他，看到的只有决然的背影。
随着房门关阖，到底连背影也彻底在视线中消失。
但她不知道的是，殷朗出去后并没有走远，她的哭声还是一丝不落全部被他听在了耳中。
晚上，她以为他没有送她，亦不知，他站在风里，一直看着他们的船，完全在视线消失，许久，都不曾从码头离开。
她中午做的饭菜，他没有让下人倒掉，半夜回去的时候，让人热了热，做了宵夜。
她说的倒是没错，吃完确实会坏肚子，后半夜没干别的，几乎光跑厕所了。
可捂着肚子躺在床上，他唇角却勾出了笑意。
……
“长公主！”几日的航程眼看接近尾声，分别之前，蓝影忍不住将祁思瑶叫住。
“蓝统领还有何事？”
眼前这人，从来没伤害过她，相反倒是帮过救过她好几次，哪怕是殷朗的授意，但祁思瑶心中对他也有感激。
见对方欲言又止，她看向他，语气客气的问。
“殿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