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太皇太后眼神中透着难掩的落寞,沈绾忖了忖,觉着定是他们母子之间从前存有什么矛盾。
她隐隐记得,前世母子两人的关系好似就不亲近。
皇庭里的事总是很复杂的,具体什么原因她也不清楚,只知道后来,因为自己,两人闹的格外的僵。
可事到临头,真正到了性命攸关的危急时刻,能靠得住的只有血肉之亲。
男人性格深沉,典型说的少,做的多,但这种人往往也更加重情。
不管曾经有过什么矛盾,母子之间哪有隔夜仇,前世洛澜替祁衍挡了刺客一箭,为了救他而死。
生前没来得及表达的孝心全部化成深深的愧疚,压在了他的心头。
他在洛澜的灵位前守了七天七夜,直到体力不支晕了过去,才被下人扶回房间。
一年食素戴孝,祁衍整个人都消瘦了许多,可尽管他自己饮食清淡,却并未因此薄待了她。
前世她跟洛澜交集不多,对祁衍有的也只是厌恶。
可终归是一条人命,她也有短暂的难过,也跟着吃了一个月的素,但却丝毫没有关心过他。
甚至还觉得他作恶多端,双手沾满鲜血,这才导致有太多人想要他的命,那样的结局也是他咎由自取。
非但没有安慰,她还天天惹他不痛快,那时候他该有多难受,可纵使这样,最后他还是为了救她毫不犹豫的放弃了抵抗。
这男人前世真的太让人心疼了,前世的她根本就不值得他对她那般好。
所以,今生她更要加倍的补偿他,她要让他爱的和爱他的人全都好好的,要让他过的幸福快乐。
想到这里,沈绾赶忙开腔帮忙解释。
“阿衍,你误会母后了,她刚刚只是吓唬我,并不是真的想打我,她刻意把戒尺落偏,但没想到,你会突然冲上前。”
从男人的怀里站起来,沈绾拉起男人的右手查看他掌心的伤。
白色的绢帕上渗出丝丝血红,知道伤口定是裂开了,沈绾心疼的蹙眉,“你干嘛冲上来那么快,母后想收手都来不及。”
祁衍:“……”
敢情还是他的错?
算了,媳妇说的都对,自己娶得媳妇自己宠着呗。
祁衍抿了抿唇,欲言又止,由着她拆开包在他手上的绢帕。
都说一物降一物,从前洛澜还不信,总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就没有人能够降服。
眼下看着男人一脸无奈的样子,她倒是突然觉得有几分温馨,破涕为笑,唇角不由上扬出欣慰的弧度。
拆开绢帕,看着男人掌心裂开的伤口,沈绾心疼的蹙眉,转向洛澜叫了声“母后”。
明白女孩的意思,洛澜当即下令道:“来人,去打一盆清水,再拿上好的伤药过来。”
清理伤口、上药、重新包扎,沈绾的每一个动作都很小心,这一套操作下来,也用了不少的时间。
太阳已经落山,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摸摸自己有些饿的肚子,沈绾笑嘻嘻的向洛澜看去。
“母后,我饿了,可以在寿康宫跟母后一起用晚膳吗?”
向一旁的男人看了看,见他没有反应,显然就是默许了,洛澜开心的答应,赶忙让下人去准备。
小时候,这孩子也是挺喜欢粘着自己的,可那时候她过于刻板,碍于皇宫里的规矩,每次都拒绝与他同食。
后来,在她的“精心”培养下,他终于变得越来越独立,甚至独立到淡漠不肯与人亲近。
他们母子二人,多少年都没坐在一起好好吃顿家常饭了,虽然知道他只是不忍心弗了女孩的意,但洛澜还是欣喜。
饭桌上的氛围有些沉闷,洛澜牵起一块甲鱼肉放在男人碗中,“你整日操劳,多吃点,补补身子。”
看了看碗里的东西,祁衍没动也没说话,只是自顾自继续剥着手里的龙虾,剥好后,放到女孩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