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谨醒来时,已到了第二天大中午,金缕的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进来,他眯了下眼睛。
只觉得这一觉睡了好久好久,疲惫了几天的身体,除去很舒缓外,还伴随着酸痛感。
桌子上放着充满香味的肉粥,宋谨呼了一口气,抬手搭在自己的脑门上。
青朔缓步走进来,带着一丝笑意,“这一觉睡得舒坦吗?”
宋谨坐起身,接过他手里的湿帕子,“总感觉一觉醒来,有些天荒地老的意味。”
“白轻尘侯在门外,要见他吗?”青朔伸手,拂开他垂落的发丝。
宋谨太累,连外衫都没脱,但他醒来时,只穿了里衣。
宋谨笑道:“见啊,肯定要见的。”
青朔拿外袍给他穿上,低头系着腰带,“等你回去皇城,我就回去湘芜。”
宋谨整理衣襟的动作一顿,犹豫道:“青朔,我觉得没必要……”
青朔凑过去,吻住他的唇,分离时,微微喘息道:“阿谨,我不爱听你说这些,下次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宋谨板着脸,“青朔,不许胡来。”
青朔闷笑一声,“好了,我去叫他进来,你去喝粥。”
宋谨身子骨太过于柔弱,不能进食太过油腻的东西,早上只能给他煮粥喝。
宋谨无奈应道:“以后还是要注意一些。”
青朔只是挑了下眉头,转身打开了房门,白轻尘瞧了他一眼,目光正视喝粥的人。
白轻尘越过青朔,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上,“宋公子,宋云沉回信了。他已经带人在上京行动起来了,估摸着一两个月就能回去了。”
宋谨点了下头,提醒他道:“在宋云沉面前,你可别直呼他的名讳,小心将来他找你麻烦。”
不等白轻尘回话,宋谨问起了慕容秋和慕容承两人来。
白轻尘敛眉回答,“慕容承被关在牢里,重重把手。至于慕容秋,他带着跟他一起的死士,回了皓月。”
宋轻尘从袖袍里掏出一封信来,“这是慕容秋给公子的信,叫我给您。”
宋谨伸手拿过展开,没什么情绪的波澜,“我知道了,你带人去把他留下的人带来仓恒。”
慕容秋怕他无法掌控局面,留下了几万精兵帮助他。
青朔走到他身旁坐下,侧头看向他,“当前局面确实不明,他留下的这些精兵,能帮你稳坐皇位。”
宋谨看到最后,眉头轻蹙了一下,“他把慕容承留在我这儿做什么?”
两人坐着,一人站着,随着这句话的落下,白轻尘在心里不断猜忌。
“会不会是想着卷土重来?”
宋谨摇了摇头,“不会,我们现在是盟友,除去这一层的关系外。昨日的情况他也亲眼所见,他不会这么做的。”
说起这个,宋谨抬起头来,“七彩呢?”
白轻尘神色带着恭敬,“副统领找了吃食在喂它。”
“仓恒可有不服之人?”宋谨询问道。
但凡是有个不服的人,这事就难办了。如果没有,消息一路散播出去,很快就能结束这场闹剧。
白轻尘有问必答,“昨日那一幕所有人都有看见,都说公子是天上下凡来拯救歌舟国土的,无人不服,他们都心服口服。”
“那就好,你多派些人手,看紧慕容承。”宋谨说完,低头喝粥。
白轻尘自觉转身走了出去。
青朔一手握着他,一手撑着自己的脑袋,侧头望着他。
宋谨搁下勺子,捏了下自己的眉心,“一旦有了事情可做,怎么都觉得做不完一样。”
青朔轻嗯了一声,“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哪一句?”宋谨微微偏头,露出疑惑的表情。
“就是让白轻尘别直呼宋云沉的名字。”青朔心里百转千回,“等我带回起死回生蛊,你就不会像如今这样子,那个位置你可以继续坐下去。”
宋谨忍不住弯唇,“你这么说的话,是很希望我稳坐皇位咯?”
宋谨凑近他,眼里都是柔意,青朔被那双如星辰璀璨的眸子看着,耳尖竟然泛起了一丝红意。
青朔捏了捏他的手,凑过去亲他,“我答应你的承诺,永远不会变,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宋谨面色一热,心里顿时被一股暖流包裹,回应了他的吻。
他低声说道:“可我也有答应你,我会跟你回去湘芜,我不是个不信守承诺的人。”
——
宋谨在仓恒住着,没事就看看歌舟的经济情况,喝喝大夫给配的调养的身体的药。
他倒是悠闲,但其他人心急如焚,急得嘴巴都冒了泡。
时间很快就进入到了七月初,七彩在仓恒能横着走,一天天在外不着家。
炮灰系统愁眉苦脸,【宿主,我也想出去走走,整日的待在空间已经烦闷了。】
宋谨喝下黑糊糊的苦药,苦味弥漫在舌尖,「你能出来吗?」
炮灰系统有气无力,【不能。】
白轻尘一脸喜色,拿着一封信跑了进来,“公子,皇城来信。”
宋谨站起身,“是吗?那应该是宋云沉已经把皇城控制好了。”
自传了信给宋云沉,宋谨就让人发布了讯息出去,天命所归之人,无人有异议。
宋谨快速看完,“通知下去,留下一些人守在这里,即可启程回皇城。”
“对了,把慕容承也一起带上,等慕容秋来带回。”宋谨走到外面,才突然把这件事情想起来。
青朔和风尽早已等在外面,而七彩站在青朔肩上。见着宋谨出来,它双眼一亮,啾了一声朝宋谨飞来。
宋谨眉眼柔和,视线从青朔身上落在七彩身上,伸手拂弄它的羽毛,打趣道:“这么喜欢他?”
青朔眉梢微挑,“不喜欢我难道喜欢其他人不成?它要是喜欢其他人,那我就认为是你授意的。”
宋谨抬起步子,无奈道:“走吧,该回去皇城了。”
从仓恒抵达皇城时,是在十月底,错综复杂的街道上,早已跪满了人。
他们抬起眼来,打量那位天命所归之人。
只见銮驾上,白色轻纱随风飘扬,露出一个面色冷淡又锋利的人来。
三千青丝高束,一身丝绸白色衣袍,端正坐着,目不斜视。
传闻中的那只神凤,停在他的肩上,羽毛漂亮得如同彩虹。
而銮驾左右,跟随着一队精兵,驻守仓恒的将军,白轻尘赫然在前。
宋云沉站在宫门前,远远见到他们朝宫中走来,率先跪下高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宋谨从銮驾上下来,嗓音微哑,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起来吧。”
宋云沉起身,让开位置让他走在前面,而他则是走在左侧,开始报备情况。
“歌舟无例外都要你登基,无人有怨言。至于皇宫之中的事宜一切都安排妥当,等你回来处置那些人。”
“登基之事不可拖延,你去叫尚衣局的人赶制出来一件龙袍,先登基在处理那些事宜。”宋谨边走边说,一路上跪着无数宫女太监。
宋云层不敢盯着自己弟弟的侧脸,望向前方,“从你叫人把消息带给我的时候,我就已经让他们去准备了。”
“谢天龙呢?”
宋云沉愣了一下,才知道谢天龙是那位的名讳,他略微迟疑了一下,“和后宫中的嫔妃住在一起。”
谢天龙对歌舟不管不顾,整日流连于后宫,对于朝政不怎么管。
加上有意想把歌舟拱手让人的意味,朝中大臣早就对他失望透顶。
国家都快没了,他们还守着这个皇帝做什么?
甚至有些大臣,摇头叹气着想收拾包袱跑路,很多大臣递了折子上去,谢天龙压根看都没看一眼就批了。
所以,宋谨在仓恒的事迹被传来,宋云沉在其中周旋,其实也没费多大的力,这皇位来得简单又可笑。
“嗯。”宋谨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
他走过台阶,一步一步来到了太和殿宫门前。
宋谨没当过皇帝,他不知道怎么做。
但他当前没有太多的心思去做那些流程,走到批阅奏折的地方,桌上堆满了如同小山高的折子。
宋谨略感头疼,目光瞟向宋云沉,“大哥……”
“我可不会再帮你了,去叫那些大臣来,要不然留着他们做什么?”宋云沉虽然听从宋谨的话,干了一件大事。
但他也不喜欢这些条条框框的被束缚,现在宋家不用再胆战心惊的活着,他就已经无憾了。
宋谨目光带着一丝幽怨,捂住嘴巴不断咳嗽起来,脸色憋得通红,生理眼里沁出眼眶。
看那架势,有点像是活不久的样子。
宋云沉心里又后悔了,无奈道:“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被手挡住的嘴角微勾,目光楚楚可怜地看向宋云沉,“我只把事情处理妥当,至于这个皇帝,从一开始我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当。”
宋谨放下手,“所以,这个皇帝由你来当。”
宋云沉大吃一惊,“什么?你疯了?这皇帝谁爱当谁去当去,反正我不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