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晋时刚离开没多大一会儿,欢喜就哭丧着一张脸小跑了进来。
“公子,您没事吧?小的听说你在白花楼被人刺杀了?”
欢喜跪在床前,上上下下打量着,看见宋谨胸前被包扎好的伤口。
眼泪顿时在眼眶里打转,抽噎道:“该死的,公子才来绯夜天,怎么就有人敢刺杀公子?这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宋谨脸色难看:“他们让你去记什么规矩了?”
他怎么不知道,宋家还有什么规矩需要牢记的?
欢喜脸色顿时涨红起来,随即又变得气愤不已。
欢喜恼怒道:“家主是这么告诉公子的?哪里是记什么规矩,他们又是威逼,又是拿灵币来买通我,让我监视公子,把公子的一举一动告诉他们。”
“那你这是答应了?”宋谨一脸诧异,说:“你就这么告诉我,不怕我把你杀掉?”
欢喜翻了个白眼,一脸不信:“公子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怕是见了血就晕过去了,你还杀我?小的才不相信呢。”
“他们怕公子看出端倪来,就没对我用手段。如若不然,早在他们用灵币买通我,被拒时,就让我皮开肉绽了。”
欢喜往门外看了一眼,朝宋谨凑过去,压低声音道:“买不通就开始威胁我,说我不按他们说的做。就要在我身上用刑,让我痛苦又清醒的死去。”
欢喜一脸骄傲,眉飞凤舞:“但我后来实在是被那些手段吓到,我就假意答应他们,他们就把我放出来了。”
宋谨上上下下打量他,伸手敲了一下他的额头:“没想到你倒是能做出阳奉阴违的事情来,还挺聪明的。”
欢喜顿时喜笑颜开:“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咱们在庄子上待了九年的时间,后来我们为什么待着安然无恙?不就是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才活到现在?”
宋谨盯着他一眨不眨,冷不丁问他:“他们可不会轻易放过你,说吧,他们是不是还给你吃了什么丹药?”
欢喜脸色渐渐凝固了起来,连笑意都快维持不下去了。
最后强颜欢笑道:“公子,您想多了,小的才没被他们喂什么丹药呢。小的就是个下人,他们怎么可能会把那么……”
“欢喜,你在我面前一点都学不会撒谎。你一对我说谎,眼睛就四处乱瞟,也不敢看我。”宋谨打断他的话,脸色凌厉一片。
“欢喜,还不说实话吗?”
“公子果然对小的关切异常,连这种局面都想到了。”欢喜愁眉苦脸道:“他们给我喂了毒丹,每月十五给我解药。”
宋谨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手握成拳狠狠捶在床上:“该死的,总有一天让他们都要付出代价!”
“公子,公子。”欢喜往外瞟去,随即双手握住他的拳头:“公子,小的就是一个下人,贱命一条。公子别生气,只要公子能安然无恙就好了。”
“公子,咱们先回去兰馨苑。”欢喜把被褥掀开,拿了衣裳来给他披上,小心翼翼搀扶着他下床,往兰馨苑走去。
兰馨苑又叫人来重新打理了一遍,在墙角下的杂草都不见了,堆积起来的枯叶都扫干净。灰黑色的地板上光滑亮堂,看起来一尘不染。
兰馨苑里多了许多人,看见宋谨出现在院外,都站成一排,恭敬行礼。
丫鬟有六个,小侍有七个。
欢喜咳嗽几声,加大音量:“该干什么去就干什么去,公子需要静养,没事别来公子房中打搅。”
各个神色不一,余光打量宋谨没说什么话,再次俯身退下。
来到房中,宋谨坐在软榻上,望向窗外:“欢喜,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好勒,小的下去了。”欢喜笑嘻嘻退下,转身之际再也忍不住,泪水从眼角滑落。
“我会给你找到解药的。”欢喜脚步顿了一下,一脸欣慰。
公子是在意他的,能为公子而死,是他的荣幸。
只要公子无事,他就算是死,也无所谓。
——
宋谨设置了一个隔绝气息的屏障,精神力外放,时刻查看兰馨苑的一举一动。
他关上窗户,把青珩和岁寒从圣戒里放了出来。
“阿谨,你受伤了?”青珩赶忙上前查看,脸色冷沉一片。
他小心翼翼扶着宋谨坐下,双眼盯着他包扎起来的伤口看,充满了担忧和一丝丝心疼。
岁寒双手抱拳,弯腰道:“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砰”地一声。
岁寒倒在地上,口中吐出一大口鲜血出来。
青珩转头死死盯着他,咬牙切齿道:“你一个半妖,也配让阿谨为了救你而受伤?”
一切发生的太快,连宋谨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更别提岁寒了,他在黑暗一片的空间内感受到同类的气息。还以为是宋谨的奴役妖,如今倒是没想到,是这种局面。
岁寒捂住胸口,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他的妖力本就低微,能幻化成人形与遮盖住妖气,已是最大的极限。
岁寒只觉得,被那蛇妖全力拍了一掌。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钻心的疼痛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青珩,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打他?”宋谨紧紧抓住青珩的手,无奈道:“我这伤就是为了救他而伤的,你想让我做的这一切全然白费功夫吗?”
青珩猛然收紧手,嘴唇蠕动了几下。却什么话也没说,带着委屈的神色看着他。
宋谨轻轻拍了拍青珩的手,看向倒在地上的岁寒带着歉意:“我为青珩打你的一掌给你道歉,如今既然按照约定带你出了白花楼,你可以自行离开了。”
岁寒抬起眼眸看向亲密的两人,地上的手蜷缩到一起,垂头丧气道:“我本就妖力低微,能维持人形已是不错了。如今他打我一掌,我身受重伤,还需得待在你身边一段时间。”
岁寒低垂着眼睑,沉重道:“等我伤好之后,你送我离开绯夜天。”
“得寸进尺,不知死活!”青珩铁青着脸,被抓住的双手正在极力的摆脱桎梏,欲想诛杀岁寒。
宋谨头疼不已,冷凝着脸看向青珩:“青珩,你今日是怎么了?不就是帮了他一下,做什么生这么大的气?”
青珩脸色柔和了几分,看向地上的岁寒充满杀意:“你为了救他,自己都受伤了。”
宋谨叹气:“我自己伤的,自有分寸,你不必担忧。”
“你为了救他,还自己刺伤自己?”青珩抽回手,站起身面朝窗户,只是嗓音失听起来失落又难过:“阿谨,你为了一个外人,你伤害自己?”
宋谨现在不光是头疼,就连伤口都开始痛起来了。
他捂住胸口的位置,气息有些紊乱:“这件事情就此打住好吗?我需要休息,你们都给我进到储物戒里去。”
宋谨一挥手,青珩和岁寒都消失在了原地,他这才舒了口气。
他本来想着,差不多两天两夜的时间,青珩在圣戒里待太久。
让他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倒是没想到会对岁寒出手。
宋谨当前也不想太多,处理了狼藉之后,撤了屏障躺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