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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只看见你-13(1 / 1)


***

临近十一点,安然才合上书。

何续然的呼吸很稳定,安然不确定他是不是睡着了。

就着书桌上不算强烈的灯光,看着像婴儿般蜷曲着的何续然,又看看因为岁月而越加惨败的房间,她只能想到“格格不入”这个成语。

她呼出一口气,爬上床,睡在何续然给她留的另一半床上。不免嘲笑自己想太多。就在两个小时前,她还在担心万一,却不曾想对方根本没有那样的心思。

安然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害怕影响他的睡眠,她都不敢动。直到身体的某一处发麻了,才变换了姿势。而何续然一直保持着背对她的姿势,一动不动。

小小的单人床,中间还留有空隙,两人盖着各自的被子。

早晨醒来时,发现自己两只手牢牢的抱着何续然的胳膊,双腿好不含蓄的夹住何续然的腰。更让人觉得尴尬的是,对方已经醒了。

“安然,没想到你的睡姿这么霸道。”何续然的精神状态不错,应该已经醒了一会儿了。

安然捂着脸,想要偷摸的挪开。却被何续然捉牢,他挪开她的手,俯身亲吻她。

两人中间还是隔着层空调被。

所以,才会有人说,恋爱中的人就像坐着过山车般,心总是忽上忽下。安然算是体会到了。

安然起床时,何续然难得表示自己想要赖会儿床。不过,安然走到客厅时,爷爷已经在摘菜了。

洗漱完,匆忙的吃完早餐就开始忙活。

虽然安然昨晚一再强调少买些,但看到桌上摆满的各式各样的菜品,安然才知道原来那都是废话。她挑了些何续然喜欢的菜色,其他都放进了冰箱。

安然大汗淋漓的做饭时,何续然才懒散的起床。

正要招呼他洗漱,转眼间,安然就找不到他人。然后,意外的在爷爷的房间发现他的身影,当然,安然也看到他塞在枕头下的红包。她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权当没看见。

有些事,既然当事人有心隐瞒,那么又何须苦苦询问呢?

古话说:“吃百家饭,穿百家衣。”

打小,安然就是这么过来的,小时候奶奶没来得及做饭,就会西家取些饭,东家拿些菜。所以当隔壁端着碗来时,安然没在意,爷爷自然的招呼她夹些菜,对方也没含蓄,挥着筷子在餐盘里左挑右捡。

安然注意到何续然微微蹙起的眉头,虽然短暂,但还是被安然捕捉到了。至此,他再也没有吃那盘糖醋排骨,即使他很喜欢。不禁在责备自己大意了,尽管自己知道他的洁癖,却没能为他着想。

她知道他们之间存在着某种疑难杂症,也知道肿瘤的位置,只是不知道怎么解决。她知道,何续然肯定也有这样的感觉,但都不愿提出。她不知道,当那颗肿瘤积蓄到足够大崩裂后,会溅的怎样的浑身泥泞。

何续然将她送去火车站。

“安然,想跟你说件事情。”他说。

安然点点头,认真的听着。

“昨天去扫墓,我看后面有独立的位置。价钱我也大概问过了,所以,就在想,要不要给奶奶换个好一点的地方住。”

他说的也是安然一直放在心里的事情。

在奶奶下葬前,安然的父亲也同她商量过这件事情。

奶奶现在的墓地是村里免费提供的,后面独立的墓地价格在几万至几十万不等。处兵的意思是,活在世上的时候好好对待就够了,既然已经不在了,就不要花大价钱在这方面了。毕竟,剩下的人还要生活。

当时,安然并没有说什么,但是她在心里却早已暗自下决定了。因为她始终记得爷爷说的那句:“你那么不喜欢淋雨,要辛苦你了。”

“换是肯定要换的,不过要等我有能力养活自己之后。”

“安然,我们总归是要在一起的。”

恋爱中的女人听到这样的话应该激动的抱住眼前的人,然而,安然却没有这样的想法。她就在想啊,到底是什么让他觉得他们一定会走下去,又是因为什么,让他对她这样的好?

仅仅是爱?安然是断然不会信的。或者说,肯定不仅仅是因为爱。也许,爱,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

离别之际,她不想争吵,所以她将到嘴边的话换为:“迁墓这件事总归是要我爸跟姑妈同意的,我们不能随便做主,毕竟这也算大事。”

“抱歉,我没想那么多。”他握住她的手:“我只是在想,毕竟是陪伴安然长大的人,如果不能尽孝道但是总该做些自己能做的。”

“谢谢你!”说好不哭的,听到他说的话还是没忍住。除了感谢,安然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或者她还说的出些什么。

“傻瓜。”何续然将她拥进怀里。

所以,有时候,安然在想,既然他愿意对自己好,对家里人好,那么其他的是不是可以不计较了呢?

“礼物放在你背包了,有点可惜,没能跟你一起过在一起后的第一个生日,但,我希望那是你过的最后一个没有我的生日。生日快乐,我的安然。”他清亮而又温暖的声音就在耳边,听来却有一丝丝不真实。

安然的生日就在后天。

她忘记了这一茬,因为从她有记忆以来只过过十岁那年的生日。其余的生日不是被忘记就是在已经过去后才被提及,所以渐渐的,她也就不把生日这件事放在心上。既然没有人在意,自己记住也只是徒增伤悲。特殊的日子被别人记起才是值得开心的。

她将脸埋进他的胸膛,眼泪鼻涕全部擦在他的衣服上。

何续然只是紧紧的抱住她。

当车站的喇叭一遍又一遍的提醒时,何续然才将她松开,“安然,要想我!”

“你也是。”

“玩的开心。”

“再见,我的何先生!”安然在他的耳边说。

在人潮拥挤中回身时,她的何先生笑着冲她挥手,嘴角扬着好看的弧度,他深邃的眼眸里住满了萤火虫,忽闪忽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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