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元兰刚推开门,就看到萧明迎面而来,笑着和她打招呼,“你醒了,刚好我这边婶子给我送了点饺子,我给你端来了。”
“我这里也有。”
昨天白梅忽然说要吃饺子,忙了大半个晚上包了好多,而且在昨晚睡之前就给元兰送来许多。
元兰正准备煮些饺子做早餐。
“我这都煮好了,你们直接吃就行了。”萧明很热情的将饺子给她送进去,以免她拒绝,直接转移话题,“我今天早上又去看了那两个壮汉,一个晚上没吃东西没喝水,这会儿已经蔫巴了,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他们还是没有说?”
“没有。”萧明冷笑,“这两个人嘴严着呢,无论怎么问,就是不肯说。”
不止如此。
尤其是昨天被裴今时连踩了两脚的那个男人,嘴巴还很脏,从昨晚到现在,任何进去审问的人都被他臭骂一顿。
元兰沉吟片刻,道:“那你先回去吧。”
“嗯?”
萧明怀疑自己听错了。
元兰道:“你先回吧,这件事容我再想想,这几天赶路你也累得不轻,难得现在没什么事儿,你回去好生休息。”
“不需要我再审问一下吗?”
“有什么好问的,从昨晚到现在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元兰进屋将元启善给扶了出来,还询问萧明,“你要留下来一起吃吗?”
她怎么忽然这么好说话?
萧明想不通,看了眼威严的元启善,还是选择离开,“我吃过了,你们慢用,那我就先回去了,要是有什么事情再叫我过来。”
“好。”
他离开后,元启善看了眼已经坐下开始吃东西的元兰,不由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两个歹徒?”
“怎么都问这个问题?”
元兰失笑。
元启善放下筷子,有些忧虑:“昨日那两个人来者不善,也不知幕后主使是谁,一日没有调查出来,我们就一日处于被动之中。”
这般实在让人心中难以踏实。
元兰安慰道:“您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养好身子,只有您身体健康了,我们才能放心的去做我们的事,这些事情自由人操心,您就不要管了。”
“我又不是废人。”
元启善觉得虽然现在身体不大好,但是脑子还能用,一些该操心该考虑的事情,还是可以思考一下的。
“身体想要快些康复,精神上也要放松修养,您就听我的吧。”
元兰十分坚定。
元启善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算是看出来了,女儿现在已经不是过去那个需要他操心的小姑娘了,早已经称赞为与他站在同等位置的人了。
“也罢,你自己心中有数就好,若有需要就来找我。”
“您放心,我不会客气。”
吃完饭后,元兰将盘子收拾好拿去厨房,结果一出厨房,就看到裴今时和元启善正在院子里的一棵树下下棋。
微风徐徐,两人不紧不慢的下着棋,时而说句话,气氛分外的和谐。
元兰便没有过去打扰。
事实上,元启善并没有元兰看到的那般轻松,毕竟面前坐着的这个人是三殿下,元启善始终没有忘记自己是臣子身份。
恪守礼数,谨记君臣之别。
这是元启善多年来对自己的要求,只有时刻保持住自己,戒骄戒躁,才能稳稳当当坐在众臣那个位置上。
裴今时忽然道:“曾听太傅说过,棋风代表个人风格,今日一见将军的棋风果然和您本人一样,雷厉风行,大开大合。”
“殿下智多近妖,末将不是您的对手。”
元启善回答的非常拘谨谨慎,力求一个无功无过。
裴今时莞尔,在棋盘上落下一粒白子,“将军太紧张了。”
“君臣有别。”
元启善恭敬道。
裴今时脸上依旧保持笑容,只是细看会发现多了一丝无奈,“将军,你平日里和别人下棋下的多吗?”
“尚可。”
元启善回答的相当谨慎。
裴今时不由抚额轻笑:“将军莫不是把我当成父皇了?”
这般态度拘谨,小心翼翼,倒显得他像是一只暴躁易怒的老虎。
元启善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潜意识的将和皇上相处时的态度带到了裴今时面前,可即便意识到了,也依然不敢放松警惕。
这毕竟是皇家人。
“自然不是,您是殿下,跟皇上自然有所不同,不过都是皇家人,身份尊贵,末将不过是一介莽夫,不识什么道理,也怕有些话会冒犯到殿下。”
裴今时撂下一颗棋子,淡淡道:“将军还记得我之前跟您说过的话吗?”
“您是指……”
元启善仔细回想,发现裴今时说过的话还真不少,他不知道裴今时指的是哪一句。
“我曾跟您说过,出门在外不要太介意身份差别。”裴今时眼中带着无奈,“毕竟你我身份敏感,若是你一直对我这般恭敬,日后到了外面,只怕您一时也无法改变,届时身份暴露,也许会引来麻烦。”
这个道理,元启善自然明白,连忙站了起来,“殿下说的是,是末将思虑不够周全,殿下果然聪慧谨慎,末将自愧不如。”
这字字句句文绉绉的,听着裴今时脑壳都疼,起身扶住元启善,也不管他战战兢兢的脸色强行将人扶坐在椅子上。
“将军若是再如此,那我可不敢再与你们同行。”
元启善一听急了,“殿下莫要误会,末将绝对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
裴今时叹了口气。
“您怎么和兰儿如此不同,您看看兰儿对我的态度,她从未将我当作皇子,我们两人的相处非常自在,我希望将军你也能如此,若是有朝一日回朝,我也不希望你就此对我疏离。”
“殿下,这万万不可!”
元启善都不敢想象自己和裴今时宛若平民一般相处,那岂不是以下犯上!
“将军,您不要忘了,我除了是皇子以外还是兰儿未来的夫婿,您也不只是将军,是我未来岳父。”
裴今时一句话将元启善堵的哑口无言。
“殿下说的是。”
裴今时这才松了口气,“况且现在你也不是将军了,我也不是什么殿下,以你我如今的尴尬身份,即便回去了,又有几个人认得我们呢?”
元启善面色复杂。
是啊,君臣之力都是过去的事,日后如何无法保证,但至少眼下,他们都只是蜷缩在这城中的普通百姓罢了。
“殿下言之有理,末将……我倒是不如殿下思绪清明。”